夜幕降临,两军阵营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一堆堆篝火发出灰红的光亮。
借着夜幕的掩护,修善领着十余名黑衣人潜入兴军阵营,躲躲藏藏中逐步接近主将的帅帐,找个隐秘的地方隐藏下来。
他们潜伏到午夜时分,见一队巡逻兵走过去,修善率先跃起奔向守在帅帐门前的那名将校,身后的黑夜人也纷纷跃起,直奔其他几名将校。
修善自持一身修为,悄然跃至这名将校身后,长剑悄然刺出,就要一剑透胸而过。
可让他意外的是,这柄长剑竟被这名将校一剑格挡开来,随后传来一声惨叫,一名黑衣人竟被另一个将校一剑砍断了大腿。
然后是一声道号传来,“无量天尊,贫道不想杀生。”
这声道号传出,灯笼火把随即亮起,格开对方这一剑的修善急忙退步,只见周边围着近千兵将,前方的枪林、后面的长刀、还有远处的弓弩。
而他带来的十余名黑衣人已纷纷倒地,有的寂然无声,有的还在大声惨叫着。
他知道这些黑衣人的实力,可瞬间的功夫他们就倒下了。
那一声道号让他知道军营中有道士藏身,却不知当面之人是谁?
转眼看向对方,见对面这人摘下头盔,单手立起施一礼说道:“贫道火龙,和尚可是修善。”
听见这个法号修善怔住,绝没想到火龙道人出山了,竟来到军营冒充守帐的将校。
他忌惮火龙道人。
这时又有一道声音传来,“贫道魏离。”
这是那个宣告自己不杀生的道人。
这道声音让修善的心往下沉,一个火龙道人他就无法对抗了,再来一个魏离道人,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
可第三道声音却让修善大惊,“你不是善缘和尚吗?”
循声看去,修善看见了张平安道人,龙虎山的嫡系传人。
他俩以前见过面,这时见到张平安,修善立刻知道,所有的秘密都不存在了。
他没想到火龙道人、魏离道人能来,更没想到张平安能来到这里,看见张平安,他是修善和尚还是善缘和尚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暴露了,若不是急于挽回元迁的信任,他不会采取这种冒险手段,躲在元迁的大帐里就不会看见张平安,也就不会暴露这个秘密。
这时的他唯有长叹一声,抬起握剑的这只手划过脖子。
修善死了,不一会,兴军的阵营里出现一道火光,元迁所部发起总攻。
两军阵前亮起火光,映照着一道道奔跑的身影、一匹匹冲锋的战马,随着一阵阵呐喊声传来,空中传来羽箭的嗡嗡声,一片惨嚎声响起。
大战开始,元迁率军虚晃一枪,随即率军脱离战场,直奔黑水城。
他以为得计,及时脱离了战场,却不知各部落首领也是抱着这个想法,发起冲锋后与兴军一触即走,随即转往黑水城方向一路狂奔。
他们都想逃命,十万大军拥堵在这条路上寸步难行。
大家都是骑兵,人挤马、马挤人,谁也跑不出去。
而在兴军这边,早就做好准备的曹穆立刻下达军令,十万兵马全线出击。
命令一下,战鼓隆隆、万马奔腾,步兵狂奔而出,漫天的箭雨随即落在这条路上。
随着惨叫声响起,元迁所部自相残杀,各部落都想杀出一条血路逃回去。
这是元迁所部的致命弱点,打赢了什么都好说,一旦战败,十个部落就有十个心眼。
这次出兵,元迁出兵六万却分成两路,一路随他前往延州一线攻打府州和麟州。
而另一路则由元昊指挥,突袭渭州。
这个计划确实不错,但在渭州一路全军覆没的败局下,元迁指挥的三万兵马就不够看了。
而其他部落共有七万多人,个个争抢通道,元迁的三万兵马无法压制。
元迁已失去各部落首领的信任。
元迁明白,眼见乱局爆发,喝令所部杀出去。
他没时间压制乱局了,兴军全线出击,先头部队已冲进了叛军队伍,挤在后面的叛军全面溃散。
随后又一片箭雨飞来,兴军的弓弩手冲上来,漫天箭雨中,元迁身边的两名侍卫的脑袋被射穿了。
见此情景元迁大急,抽出宝剑往外杀去,在亲卫的护送下,一路砍下百余颗脑袋冲出乱阵,奔向黑水城方向。
急行至半路却遇到黑水城的败兵,知道黑水城已落入兴军之手。
黑水城的败军逃出城来本想与元迁汇合,半路却遇到一支兴军,一千败军几乎被杀光了,只逃出不到百人。
这种情况让元迁怔一下,急忙问道:“兴军将领是谁?”
一兵回道:“攻进城的兴军中有杆‘狄’字大旗,而遇到的兴军举的却是‘陈’字大旗,其中有员大将,面戴狰狞面具,手持一杆长枪,不到一合就将黑三将军挑于马下。”
说起这员大将,一兵的声音都在颤抖。
而元迁立刻知道陈恪来了。
他不在意那员大将,虽然黑三是他的五虎将之一,但枪挑黑三的那员大将还是没有陈恪可怕。
陈恪就在前面,还可能正往这边赶来,他就绝对不会与这条蛇妖照面。
蛇妖太可怕,连佛祖都镇不住他。
元迁立刻决定走沙漠,这条路是兴军不知道的,也是兴军不敢追击的区域。
做出这个决定,元迁率领一万部众奔向沙漠地带。
而其他部落的首领,有带队逃进沙漠的,也有带队投降的,十余万大军,逃进沙漠地带的人不足三万人。
得到这个消息曹穆犹豫,而曾乐行说道:“陈恪让曹俨在绿洲以逸待劳,我们就不必冒着风险派兵追击了。”
听其言曹穆皱起眉头低声说道:“我看陈恪并不想全歼元迁所部,他有放走元迁的意思。”
这话他不敢大声说,放走元迁的罪名挺大。
而曾乐行也低声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虽不知他想干什么,但肯定是从长远着眼,为我大兴获取最大的利益。”
“曹兄、陈恪的眼光非你我能比,他的政略水平、军略水平也不是你我能比的,所幸他的武力不行,这次若不是他夫人及时出面,他在渭州就完蛋了。”
说到这曾乐行嘿嘿笑,然后神秘地说道:“曹兄、王寅和焦老三都跟我说过,陈恪最大的心愿是想成为一名悍将,可事实却是绝无可能。”
说完这席话曾乐行嘿嘿笑,对陈恪不能成为一员悍将幸灾乐祸。
而曹穆想了想竟也笑了,陈恪还是不要那么全面的好,否则让别人没法混下去了。
陈恪的谋略过于神奇了,推断元迁的进攻路线竟然分毫不差,曹穆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他是服了,而陈恪却愁眉苦脸。
元昊死了,元迁志大才疏,败逃后再无翻身的机会。
这种情况让对应那个世界的西夏不会出现。
他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历史,也让自己失去了先知先觉的能力。
一个历史生,不知历史发展的轨迹会怎样?
他不知道,站在黑水城的城墙上眺望远处的沙漠,却想起正在逃亡的元迁。
他不想让元迁死,失去各部落信任的元迁翻不起大浪,众叛亲离指日可待。
而在元迁众叛亲离前,有他在就有一个集中打击目标。
他会用元迁来做个样板,叛乱者就是这个结果。
就像张元和吴昊,他俩也是样板,内奸就是这个结果。
想到这他就笑了,一个历史生可以书写自己想要的历史。
他知道以后的路怎么走了,不由笑得更开心。
于是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笑什么,看上黑水城城主的哪个小妾了吗?”
听声音他就有了新发现,林韵宁竟是个醋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