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宋时悦被自己一声呵斥止住了挣扎,他才缓缓将衣衫整理好,把她上身裹得严严实实。
宋时悦裹着苏牧青宽大的衣衫,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更加显得那张小脸清俊可爱。
苏牧青不自觉低下头,忽然将脸庞压下来,炽热的呼吸近在咫尺,目光垂下,锁住了宋时悦的耳珠有些失神。
宋时悦屏住了呼吸不敢妄动:“大少爷......”
你可不能再靠近了苏牧青。
苏牧青眼皮一抬,果然没有再逼近一步。
而是抬起右手,粗粝的指腹擦过她的脸颊,将一缕垂下的发丝捋到她的耳后。
自己觉得满意之后,才把衣襟塞到宋时悦手里,让她自己抓着,又继续转身往前走。
宋时悦的心,却被他吓得一阵慌乱。
走着走着,宋时悦明明觉得已经快到苏府了,可两个人怎么绕来绕去,都是在附近几个小巷里来来回回地转圈。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不应该呀,苏牧青不会在自己家门口迷路吧?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小跑两步追上苏牧青,够着头试探的问他。
“大少爷,这条路咱们不是已经走过了吗?怎么又走到这里了?
你是不是迷路了?要不咱们找个人问一问吧?”
她受不了旁人投来的探究的目光,还有路过时的窃窃私语。
“哦,是吗?可能是我记错路了,天太黑了。你想快点回去吗?那我们往那边走吧。”
迎上宋时悦直勾勾的目光,苏牧青眼神闪躲,语气带着几分心虚。
他只是觉得,这样安安静静地跟她走在临河小巷里,听着茶楼里传来清幽的曲调,整个人都觉得特别安心。
不知不觉就希望这样的路永远没有尽头。
要是能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
可她好像不太喜欢。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苏牧青连忙把话题岔开。
“今日柳兰枝挨了季春芳一巴掌,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宋时悦当然发现了异常。
只是碍于柳兰枝与苏牧青的关系,不好主动先提起这件事。
哪怕是苏牧青主动提起了,她也不能胡言乱语、不知分寸。
所以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反问:“不知道大少爷指的是什么?”
苏牧青却好像对此并无忌讳,他放慢了脚步回忆道。
“季春芳那一巴掌打得十分用力,可柳兰枝脸上挨了那样一巴掌,竟然没有一丝红痕,这也太奇怪了。”
“或许是脂粉涂的太厚了。”
宋时悦和稀泥。
这位柳兰枝将来说不定是苏府的大少夫人,她一个外人,不便评论人家的事情。
“哼,” 苏牧青冷笑一声,“正经跟你谈一些事情,你却在这儿耍滑头,没有立场的墙头草。”
宋时悦听出苏牧青口气中的讥讽,觉得自己很冤,她提高了声音不服气地问道。
“诶?这怎么能怪我呢?你们两个的事情我怎么好多嘴?
凭什么说我是没有立场的墙头草?我做事很有原则的。”
苏牧青听了这话也觉得奇怪。
他停下脚步回身盯紧了宋时悦:“我们两个的事?我们两个有什么事?你又有什么不好说的?”
“你们两个是人尽皆知的未来伉俪,柳姑娘对你倾慕已久,还亲自为你请来名医医治眼睛。”
宋时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他们的事这么在意。
“可她请来的大夫,明明来意不善,你不是知道的吗?”苏牧青咄咄逼人。
他对柳兰枝的感情,不管外面怎么传,她宋时悦应该心知肚明啊。
“那也只是猜测,我们至今都没有办法证明那有毒的药是谁安排的。”
宋时悦觉得事关重大,不能仅凭猜测就断定是柳兰枝下的手。
“所以才要将此事查清楚呀。” 苏牧青着急起来,万一她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呢?
“那就慢慢查啊,你急什么?”
宋时悦见到苏牧青这么维护柳兰枝,这么急着还她清白,反而觉得有些失落。
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
宋时悦啊宋时悦,你不该存这样的小人之心。
苏牧青愣愣地立在原地,看起来却像是难以抒怀。
他多想告诉宋时悦,他对柳兰枝,根本没有男女之情。
可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他跟宋时悦,就能走到一起了吗?
既然不能给她结果,又何必去撩拨她。
让她当个纯真无忧的傻子不好吗?
两两相对,又是无言。
清风明月,也无法疏散两人心头各自的郁结。
这一天,苏牧青多次想向着宋时悦靠拢,可只迈出了那一步,便停步不前。
因为他发现,两人之间始终存在着许多的鸿沟。
他的志向,他的立场,他的保留,他的爱惜,使他不敢轻易打扰她的平静。
算算时日,文初也该回来了。
等他得了父亲的指令,再次重回前线,亲自打败景离王,救回宋以宣,就是扫清了他们之间的障碍。
到那时,有了万全之策,就能向她吐露心迹了。
不着急,慢慢来,船到桥头自然直。
“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苏牧青沉吟许久,仰头长舒一口气,才觉得胸中的愁闷稍微减轻一些。
宋时悦头脑冷静下来,也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到了苏府门口,她悄悄把身上的外衫脱掉,还给了苏牧青。
两人还如主仆一般,保持着距离回府。
“大少爷,您回来了,文初等您多时了。”
张叔一见到苏牧青,就向他禀报。
“文初回来了,太好了!快叫他去书房等我。”
苏牧青顿时兴奋起来,他飞速看了宋时悦一眼,真是心想事成!
宋时悦也顿时来了精神。
“你先回去休息。”
可惜苏牧青不让她去书房,只留下一句话便大步离开了。
一炷香之后,苏牧青对案而坐,面沉似水。
“父亲真是这样说的?”
“是,大少爷,侯爷说,景离王入侵云朝,既不进取,又不撤兵,定是与朝中重臣有什么勾结。
他已多次上奏疏,请求出兵,可迟迟未收到指令。
皇上病重,已经多日不上早朝,朝中大事,皆有定安王与太子殿下共同主持。
侯爷说......,侯爷担忧有人想要效仿景离王,越俎代庖。
淮城兵力空虚,为防不测,不可无人镇守。
所以命您留在淮城,稳住南面局势,抓紧操练兵马,以备不时之需。
前方的事,自有他和二少爷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