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美丽的脸上，仙台之中出现了一道裂缝，那是真正的道伤。然而她不顾伤痕，拼尽全身之力，任由鲜血灌满了裂缝。

    唇齿紧咬，就算是死，似乎也要将杜方斩杀在这剑阵之下。

    随着白芷开始血祭，无数条青色的灰影，从品剑楼之中升起，落下，手中红光缭绕，疯狂地扑向被红丝缠住，死死不能动的杜方。

    这是龙渊剑派历代祖师的神只，都被剑阵召唤了出来。

    看着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死灵浪潮。

    杜方的斗志也在被剑阵瓦解：

    ‘这样也好！’

    ‘自己就算死，也拉了白芷垫背，师姐已死，这世上再无留恋之物，再无留恋之人！’

    杜方闭上了眼睛，骨头被压碎的声音不断地传入脑海。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识海之中，一道黑红相间的剑芒冲天而出，落入手中的神剑承影。

    一股苍凉，古老的呻吟从剑身之上传出。

    承影神剑，似乎升起了灵智，记起了前任主人在此剑阵之下身陨喋血的画面。

    一股凛冽的杀气从剑身之上颤动着跳起，带着他的身子，冲入那些死灵之中。

    每一剑下去，都是暴起一朵朵青色的雪花，死气被吸入承影剑身。虚灵幻化，消失。

    杜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整个身子不受自己脑子控制一般，被杀意疯狂的墨灵带着，扑入那群观剑修士群中。

    此时的龙渊神山，只有这七八十名还是真真的活人。

    这一幕如虎入羊群，疯牛进村，红色的血气不断冒起，被承影剑身吞噬。

    黑色剑芒在天际闪耀飞纵，不断斩下一道道凛冽的杀气，被杀到心胆俱裂的七大剑派的修真之士，终于开始溃逃，四散而逃。

    然而没有一个人，能逃过这杀气下的黑色剑芒。

    承影似乎能寻到生灵的气息，带着杜方的身子，从每一个角落，将隐匿的人斩成血雾，吸成人干。

    不到一刻钟，近乎百人的七八境的修士大能，都被杜方屠戮得一干二净。

    整个龙渊山顶，撒上了一层淡淡的血雾。

    杜方彻底化成了一尊杀神，一尊嗜血的上古魔神，剑起，命丧。

    这时的白芷趴在地上，白皙的脸上满是血迹，扭曲的恨意彻底盈满整个脸庞，嘴唇咬得鲜血直喷，刚才杜方背后那一剑，将她的九境剑意彻底斩灭，一身修为被斩得灰飞烟灭。

    这一次，失去了天心印记，被天道之力镇压，从今日起，龙渊荒主将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然而，眼前彻底陷入疯狂地，这尊魔神兀自不放过一个龙渊弟子。

    躲在阁楼中的杂役，扫地，低阶的杂修，还有受龙渊庇护的普通百姓，都被杜方找了出来，一一斩尽杀绝。

    不留一个活口。

    整个龙渊剑派，除了她和他，再也没有一个生灵。

    一道可怕的念头从白芷的心头升起：

    ‘龙渊剑派从今日起，要在九洲剑派之中除名了吗？’

    从她成年开始，从她的师尊开始。

    两代人都想光大龙渊，两代人的努力，一百年的筹谋，龙栖城上百万的百姓生灵，整个剑派的数万弟子。

    都是为了剑冢之中，这道九阶剑灵的出世。

    谁又能想到。

    在剑灵出世之日，自己夺了大柱国的天心印记，成为天地间最强的帝境尊者，可惜天道也不容忍她这样的妖孽存在。

    要活活将她镇杀。

    千年剑派就此被这柄神剑彻底从九洲地图上抹去。

    白芷终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混着血水，从她白皙柔美的面容流下。

    耳旁不断传来龙渊杂役弟子临死前的惨叫，杜方已经彻底被仙灵吞噬，这尊杀神兀自不肯放过一个人，将龙渊山尽数屠戮干净。

    白芷缓缓睁开眼，看向品剑楼那柄纯白的‘墨痕’她轻轻地招手，剑楼中墨痕飞起，落入手中。

    这柄剑的前身是自己的血虹魔剑，跟了自己三十年，今日与青帝的墨痕融合，而融合之日，也是自己的丧钟开始敲起之时。

    龙渊剑派彻底没人呢，唯一能给自己送终的，只有手中这把剑。

    龙渊剑派千年以来，只有她和青帝成为了真正的帝境强者，可是现在，一切都没了，王图霸业，就像一个短暂而美丽的春梦。

    图谋百年，一朝成空。

    惨呼之声已经消失。

    杜方捏着承影，眼中满是血红之色，盯着白芷。

    白芷闭上了眼，修长的脖子伸起：

    “你从这里抹下去吧，临死之前，我想看看自己美丽的血花！”

    她的神色哀婉，痛惜。

    当杜方的剑搭在她的脖子上时，白芷忽然间睁开了眼，脸色凄苦，哀怨，低低的叫了一声：

    “杜方师弟！”

    这一刻，白芷的脸上彻底变成了李青霜的脸色。

    杜方的灵台渐渐清明，眼神开始澄澈，他终于明白，墨灵这凶魂，自己这辈子是摆脱不掉呢。

    当自己萌生死志的时候，这具仙灵之身就不再归自己所有。

    墨灵已经成了自己神魂的一部分，如果自己的灵魂代表着善念，那墨灵代表的就是恶意，杀戮。

    杜方缓缓地跪了下来，轻轻地捧着那张熟悉而美丽的脸蛋。

    这是师姐！

    白芷真正的将自己的师姐神魂彻底融合，如同自己一样。

    自己将白芷的神魂斩裂，一直被压制的师姐神魂终于显现了出来。

    “师姐！”

    杜方突然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热，两道泪水从他刚毅的脸庞之上划过。

    他紧紧地抱着白芷的身子，低低地哽咽：

    “师姐……我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他的嗓子被泪水与激动塞满，哽咽得说不出话。

    白芷轻拍着他的背脊，轻声安慰：

    “我明白，师弟……我……我也是一样……”

    “你没死……真好……刚才大仇得报，我都不想活了……”

    当他的身子紧紧抱住白芷的时候，在白芷的脸上，忽然抿起了一丝残酷的微笑，眼神之中，满是复仇的快意。

    处在与爱人重逢的喜悦之中的杜方根本没察觉到。

    在他身后——

    穿着一身灰衣的龙骧无声无息地划了过来，在他手中，是两道雪白的月刃。

    “师姐……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