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玛。”
小齐没有离开,他跟着萧述来到了他未曾踏足过的冰川雪域,入眼全都是晶莹剔透的白,雪山上的天很蓝,让他有一种回到草原上的感觉,吸一口气进去仿佛要把整个肺腑都清洗个干净,冰雪的味道浸透了全身。
二人没有连夜进藏,萧述用一枚玉扳指向山脚下的农奴主换了一顿晚饭,夜晚可以留宿,并且第二天有专人载着他们进藏。
经历了这些年的社会毒打,萧述见识到了人类的欲和贪,脑海中人类的形象在逐渐丰满。
一个人并不是只有恶与善,在这个农奴主这里萧述不能指望他会善心大发,因此他会选择用物件交换,这是人类的欲。
只有这个东西是他想要的才会让这个东西富有价值,否则再好的玉在不想要他的人眼里也不过是碎石一块。
黑瞎子心疼又欣慰,又夹杂着些许复杂的情绪,这些情绪掺杂在一起堵住了他的嗓子,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今天是个好天气,洒下来的光束带着五彩的光晕,棉花似的云朵仿佛触手可及。萧述试探着伸手捞了一把,只见原本聚集在一起的棉团随着他的动作四散开来,随着悠悠的清风不知去了何处。
这个时候白玛该去采药了,如今正值夏季,山腰以下覆盖着薄薄一层浅绿,但其实蹲下来就会发现这绿色密度不高。
“白玛。”
陌生的语调让小齐惊讶的抬了抬头,发现萧述的目光停在一个方向不动,循着方向看过去却发现是个身着白袍的藏族少女。
那边白玛发现萧述之后很开心的向这边跑过来,模样很是惊喜,头发上的饰品随着动作跳跃着,连药筐都没有拿,直直冲进萧述的怀里。
‘?’
‘?’
内心与外表难得同步了一下,彼此都没忍住推了推墨镜的镜框。
“萧述你不在我可想死你了!”
藏人直白的话语让萧述没忍住笑了笑,他喜欢这种直来直去。
“我也想白玛了。”
两人叙了会旧,白玛这才看到萧述屁股后面的小齐,“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白玛惊讶的捂住了嘴,围着小齐左右来回看了好久。
‘这女人说什么呢?’
‘不知道啊,瞎子我就只会满蒙汉德,藏族那是哑巴会的。啧,这女的谁啊?’
‘嚯,你还会德语?’
‘那是,瞎子我可是高学历双学位人才。别着急,等你再大点你也得去了。’
在黑瞎子的记忆里,他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去的德国,怎么去的时间太长有些忘了,只记得是有个旁支的远房亲戚把他打发出去的。
那是个老人了,之前在王府里当过差,阿玛额吉待他不错,年龄一大就让他出府养老去了,姻缘巧合之下二人见了面儿,老头子无儿无女一辈子,偶然见到旧主家的小辈,想了想便凑钱让他出了国。
当时国内动荡,老头儿说让他出去躲灾,而自己就留在了那空荡荡的老宅子里。
脑子里的片段像是经年不见阳光的老照片,画面都是泛黄的,回想起来仿佛还能闻到陈旧腐朽的味道,随着黑瞎子的一丝回忆掀开了潮湿的一角。
那个老头儿没挨过那个冬天,据说隔了五六天才被人发现,几个邻居用草席子一卷,随便挖了个地儿就埋了,到死连块儿碑都没有,还是黑瞎子回来以后给他立了块儿碑。
黑瞎子记起来了,那老头子之前是他们家的木工,小时候会给他刻些个小玩意儿给他,有时候是小木马,有时候是小木刀。
‘……’
长长叹了一口气,黑瞎子眼神有些怀念,看着面前这个青春年少的自己有些羡慕。
他的记忆掉了色,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连额吉的模样都模糊了。
‘小崽子,你记得经常给你做小木马的木工吗?’
‘记得!是宁伯,不过他已经离开王府好久了。’
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塞着的小木刀,这个还是在宁伯的指导下刻出来的。
‘他在开封,你可以有钱之后再去找他。’
原本能言善语的嘴巴卡了壳,再多的话就化作了这么一句,希望这次老人可以善终。
‘只能有钱了再去吗?’
‘嗯,所以你要赚钱,有钱了你想办什么事都可以,有的是人为你出生入死。’
“小孩儿!”
白玛挥了挥手,发现这个叫小齐的孩子没有反应,心中有些惋惜,“原来真的瞎了,还挺严重的。”
刚刚白玛是在和萧述开玩笑,玩笑过后萧述给她介绍了一下小齐。
白玛毕竟是个医生,野生医生也是医生,萧述想着能不能让她给小齐看看眼睛,他记得黑瞎子的眼睛不是全瞎的,更大的原因是他身后趴着的女鬼。
想起那女鬼拿舌头舔他手的触感,萧述一下子又被恶心到了。
“嗯,麻烦了。”
“我只能说尽量试试,这种天生的眼疾我只能说尽量缓解。”
“好。”
两人加密通话让小齐和黑瞎子完全摸不到头脑,直到后面小齐要喝苦兮兮的药汁的时候才知道,这女的是大夫,这药是治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