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裴宴之从香凝的口中听到了讥讽的意思。
不过香凝倒在他怀中,仰头看向他:“如果是这样,别人会说我狐媚惑主的。”
“你将我比作纣王?”
裴宴之微微挑眉,垂眸看向她。
只听香凝笑了下,伸手捏住他的脸:“那裴郎觉得,妲己是祥瑞还是妖精?”
天底下的人都说妲己是狐狸精,但纣王却将她比作祥瑞。
虽说误国,可王朝气数将尽,又怎么能怪在一个女子身上?
听到香凝的话,裴宴之拉下她的手:“你最近究竟都看了什么书?”
连纣王妲己都知道了。
“成华找的话本。”
香凝坐直身子,毫不犹豫的就将成华给卖了。
外头的成华还不知道自己待会儿要被罚,正乐呵呵的跟碧桃说话呢。
裴宴之眸光幽暗,到底是没再跟她继续讨论下去,纣王和妲己的事情。
不多时,外头传来康妈妈的话,说是老夫人有事寻裴宴之。
香凝推了下吻着她的裴宴之,顺便止住他作乱的手。
裴宴之眸中欲色还未退散,有几分不耐。
不过这是老夫人发话,他不得不去。
香凝起身给他整理了下衣裳,目光落在他衣领的口脂上时,却没出声提醒。
要是让老夫人看见,对她只会更不喜。
裴宴之从屋子里走出来,去了老夫人在的宁福居。
里头坐着二夫人董妍,还有面带病容的秦碧君,最重要的是,一向不受老夫人待见的荣娘竟然也在。
见到裴宴之来,秦碧君抬头去看他。
“祖母。”
裴宴之出声行礼,裴老夫人一下便看到他衣襟上的口脂。
她眉心皱起,却没多说,只是让他坐下:“老二媳妇,马上就要过年了,府中亲戚走动频繁,就让荣娘来帮你吧。”
听到这句,董妍没有说什么,谁都知道,大夫人被大少爷所厌弃,失了势。
老夫人病的时候,荣姨娘又贴心照顾,渐渐的也让老夫人改观。
如今竟是可以插手府中的事情了。
“今日让宴之来,是我托你二婶婶寻了上京几户不错的人家。”
“前面那桩婚事没有定下,但也不能一直拖着不成婚。”
裴老夫人摆手,康妈妈拿着画卷走下去,那画卷展开,里头是两个各有千秋的女子。
“礼部尚书的女儿,还有一个是太傅之女。”
“门第虽说有些高,但和你却是般配,你二婶婶也旁敲侧击过,两家都有这个意思。”
闻家的事情让裴老夫人也想通了,找门第低的,不如找个旗鼓相当的。
反正裴宴之将来辅佐皇帝,未必不能封王拜相,何苦委屈自家儿孙去娶小门小户的女儿。
“那就有劳二婶婶代为掌眼了。”
裴宴之淡声说出这句,董妍点头应下,视线却是看向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秦碧君。
裴老夫人自是注意到董妍的视线。
“宴之没什么要说的,那就这样吧,等你二婶婶看过之后,再给你去信儿。”
说完这句,裴宴之起身告退。
待他离开,裴老夫人扭头看向董妍和荣娘:“你们两个也下去吧。”
闻言,董妍和荣娘起身,行礼后退出屋子。
“碧君,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是看不明白?”
“我自请下堂。”
老夫人的话刚说完,秦碧君便跪下来说出这句:“待我下堂,母亲就把荣娘扶上位如何?”
“混账东西,我的话你是全当耳旁风了吗?”
裴老夫人听到她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那茶盏砸在她腿边,染湿了她的衣裙。
“母亲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我儿子的婚事,你交给二房来做,还让那个贱人登堂入室!”
“裴家把我放在何处?让我如此难堪?”
秦碧君冷笑出声,说完后,她又笑起来。
她这一辈子活的失败,丈夫不喜,儿子厌恶,如今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留在裴府。
裴老夫人看着她,长叹一口气:“你若好好的,大夫人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事情哪里就闹到要下堂的地步,真要是这么做了,到时外人会怎么看他们裴家。
宠妾灭妻?将正妻逼到下堂?
秦碧君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起身离开宁福居。
裴老夫人看着她,生怕她待会儿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找个人去看着,莫要让她生事。”
康妈妈点头应下,忙跟着秦碧君一起走出去。
外头的廖妈妈伸手扶着秦碧君道:“夫人您这又是何苦,您这样,岂不是让海棠苑的得意?”
“我不想再看见裴府的人了。”
秦碧君满眼失望的说出这句,无论是他的丈夫,还是她的儿子。
听着这话,廖妈妈也不由得叹口气。
走到如今的地步,不都是大夫人自作自受吗?
秦碧君回到自己的院子,坐在窗前,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想着这些年在裴府的种种,不禁悲从中来。
回想当年嫁入裴府时,也曾对未来充满憧憬,可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
廖妈妈在一旁看着心疼,却也不知如何劝慰。
“夫人,您多少吃些东西吧,莫要伤了身子。”
廖妈妈端着膳食轻声劝道。
秦碧君却只是摇了摇头:“我吃不下,你且下去吧。”
说罢,秦碧君将廖妈妈赶出去,也不让任何人进来。
廖妈妈怕她做什么傻事,只好在屋子外守着不肯离开。
裴宴之从宁福居出来后,直接回了墨松苑。
他的脑海中回荡着老夫人说的话,对于婚事,他并无太多心思。
香凝见裴宴之回来,迎上去关切地问道:“老夫人找裴郎何事?”
裴宴之看着她,将老夫人说的婚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香凝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镇定,笑道:“的确是好亲事,裴郎可要好好考虑。”
闻言,裴宴之却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声音染上几分不易察觉的异样:“阿凝听到我要成婚,难道不伤心?”
香凝靠在裴宴之的怀中,嘴角勾起一抹笑。
“裴郎不是说,婚事于你而言,只是人生必须要做的事情吗?”
“不过,我也没资格去过问裴郎的婚事。”
裴宴之听出她话语中的酸涩,微微松开她,双手扶着她的肩。
他想说,若是她问,他定然会说,可她原本就不愿意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