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昨天没去成梨园找线索,温幼梨起了大早,简单洗漱后打开衣柜。
她昨天拜托周管家帮忙准备几身衣裳,本对老男人的眼光毫无信任,没想到看了一圈下来,还是蛮让人意外。
衣裳都不是过度鲜艳和夸张的款式,有改良式的浅色印花旗袍,也有稍显俏皮的蕾丝洋裙。
温幼梨站在落地镜前比划试了几件,最后选出一条藕色缎面的长款旗袍。
她系好盘扣,没想到腰线掐得极为合身。
只是换好衣服后,温幼梨才察觉到这条旗袍是高开衩的款式。素雅清淡之中,点缀着一丝柔媚,将窈窕曲线衬托的淋漓尽致。
温幼梨担心出门行动不方便,本想换一件,转念又想到自己等会儿去的地方鱼目混珠,她若打扮太不符合常理,反而会引人注意。
敲定穿什么衣服做什么搭配,稍微拾掇一番,拎着小巧精致的手包就下了楼。
聂瑶汐庆幸天微微亮的时候自己就起来了。
洗漱完她没过多打扮,只涂了雪花膏,还专门换上朴素的学生装,顶着白净的小脸跟在厨娘屁股后头忙前忙后。
说是帮忙,更像是添乱。
一会儿把松饼烙糊了,一会儿又把煮好的咖啡倒洒了。
厨娘劝她出去歇着,聂瑶汐怎肯放过这难得的表现机会。
聂嘉树今天早上就会回来。
要说整个督军府谁对聂瑶汐最疼爱,故去的二夫人当之无愧,只可惜二夫人走得早。
聂嘉树是二夫人所出,从小就和聂瑶汐关系稍近些。不过他国中刚毕业就去了法国留学,两人已是多年没见,平日只有书信往来。
纵使时光匆匆,聂嘉树也很清楚聂瑶汐是他母亲收养的女儿,名义上是他的妹妹,何况母亲临终前也还把聂瑶汐托付给他照顾,于情于理,在督军府他算是聂瑶汐最大的靠山。
聂瑶汐穿着洗得发旧的校服,手端一盘松饼从厨房出来时,正巧和推门而入的聂嘉树打了照面。
“二、二哥?”她先是茫然,神色渐渐惊喜,把盘子往桌上一放,蹦蹦跳跳窜到聂嘉树身边,“真的是你啊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和周伯好去接你!”
“昨天就到了,晚上去航编队报了个到。”男人带着飞行头盔,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
“二哥,你好像又变高了?”
“只是变高?”头盔摘下,他又随意撸了把短硬的黑发,“是不是也变帅了?”
语气玩味,动作飒爽。
聂瑶汐红了红脸,“二哥这次回来有没有给我带礼物?不会又是巧克力吧?”
“还真不是。”聂嘉树把头盔放在桌上,卸下背着的军用双肩包,翻腾了一会找出包装精致的两个礼盒,“喏,你的。”
“我舍不得拆,二哥你直接说这是什么!”
“小的是法国新款香水,大的那个...应该是吊带洋装裙。”
东西是托人买的,香水什么味,裙子什么颜色他还真不知道。
“吊...吊带?”聂瑶汐整张脸都红了,“二哥,你怎么送人家这个!”
聂嘉树赶早回来的,胃里空空,东西递给聂瑶汐后就自顾拉开椅子坐下来吃早餐,“现在法国最流行的穿搭就是这种风格的裙子。”
他叼着一块儿松饼转头看向聂瑶汐,眼神将她扫了个遍,皱着眉挑剔地说,“最近学校应该在放假,你怎么在家还穿着校服?”
聂瑶汐抿了抿唇,没作声。
故意将有些洗发白的衣袖露出来。
聂嘉树注意到她泛白的衣袖,微微诧然道,“复华大学的校服款式是保守了些,染色倒还新颖。法国人管这种颜色叫...渐变?”
聂瑶汐僵着脸笑笑,“以前倒没发现这衣服颜色如此特别。”
“咱们国人的思想还是太守旧。衣服该是取悦自己的物件,包裹的跟粽子一样严实,倒像是枷锁。瑶汐,你在督军府长大,思想总要比旁人更开放才对。”
“二哥说得对,其实我衣柜里还是有挺多——”
“哒、哒——”
高跟鞋踩着楼梯下来的声音愈发清晰。
那声音清脆又有韵律,迫使聂嘉树一边咀嚼着松饼,一边扭头看向楼梯口。
先是粉白的高跟鞋映入眼帘,往上是莹白纤细的脚踝被一串珍珠链圈锢。
聂嘉树进来时没关严房门,风偷偷从缝隙挤进客厅,像在跟藕色的旗袍调情般,卷着那裙摆上下翩飞,露出软肉纤匀的一双长腿。
聂瑶汐背对着楼梯口,听见高跟鞋响起的声音时,她就绷紧了背,视线牢牢黏在聂嘉树的脸上。
她看到他眼神从漫不经心逐渐露出惊艳,手指猛地揪住桌下的餐布。
温幼梨也没想到这么巧,出门刚好遇到穿书女在和她的攻略对象谈情叙旧。
只是...
她好像出现的很不是时候。
“温同学,你要出去?”聂瑶汐站起来,熟络和她打招呼。
“嗯,去梨园整理姐姐的东西。东西多,得多跑几趟。”
“中午可需要备你的饭?我中午想和二哥到外面去吃。”
“不用了,我自己在外面随便吃些就好。”
“那我们就不管你了。”聂瑶汐甜甜笑着,眼尖看到刚帮聂嘉树安置完行李的周管家,扬声朝周管家招呼道,“周伯,我中午要和嘉树哥到外面去吃,温同学...夫人也要出去,中午不用备菜了。”
“哎,知道了。”
聂瑶汐说完,对上聂嘉树一头雾水的表情“扑哧”就笑出来,“忘记跟二哥介绍了。温幼梨,我在复华大学的同班同学,也是老督军刚娶进门的夫人。我们这些天得称呼她‘夫人’或者‘小妈’才行。”
聂嘉树了然,咽下松饼抿了口咖啡,吊儿郎当阖动唇瓣,“小妈?”
回来之前他收到聂瑶汐的一封信。
信里提及老督军身体不太好,二房三房让聂书臣找个冲喜新娘。万一老督军真咽气了,给那冲喜新娘一笔钱打发了就好。
能甘心当冲喜新娘的,多是为财。
温幼梨不是没注意到聂嘉树眼底的轻蔑,但她不在乎,这又不是她的攻略对象。
他在她眼里就跟空气一样,还没辉子哥重要。
但是这个穿书女好像过于敏感了吧?
“二少爷客气了。”温幼梨应下聂嘉树恶趣味挑衅她的称呼,走到聂瑶汐身旁时停下脚步,盯着她洗掉色的衣服思索道,“瑶汐,你今天是要去学校排话剧么?”
“...什么意思”
“我从来没见你穿过这么旧的校服,我还以为你今天要去学校排演《仙度瑞拉》,这是你的演出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