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愣了一下，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敢多问，只是点点头：“好的，礼先生，我记住了。”

    走廊尽头，礼指着售票窗的位置，简单交代了几句，又叮嘱了一些杂活的细节。阿英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偷偷瞥向四周，发现周围空荡荡的，墙上贴满了泛黄的旧电影海报，海报上的人像已经模糊，仿佛被什么东西爬过似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但还是硬着头皮把注意力集中在礼的话上。

    “还有一点，”礼突然转头，盯着她的眼睛，“晚上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别管，别出去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下，阿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礼见状，咳了一声：“你要是怕，现在走还来得及。这地方，除了阿淑，没人愿意介绍人来。”

    阿英咬了咬牙，想到家里等着钱用的父母，还有漂泊在外的男友国，硬是挤出了一点勇气：“礼先生，我不会走的，我能坚持。”

    礼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明天八点准时来上班。”

    阿英的工作很简单，负责售票和整理观众名单，整天对着冷冷清清的票房窗口。东升戏院的生意极差，整天下来，进场的人寥寥无几，更多的时候，她只能无聊地整理票根，打发时间。

    晚上快要打烊时，她的男朋友龙正好下船回港，特意跑来接她。两人并肩走在昏暗的戏院走廊里，龙一脸嫌弃地皱眉：“阿英，这地方不对劲啊，黑灯瞎火的，怎么看着像灵堂啊？”

    “少说这种话！”阿英拍了他一巴掌，白了他一眼，“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你别乌鸦嘴。”

    龙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好吧好吧，反正你胆子比我大。要是我，打死我也不干。”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龙停下脚步，警觉地看向走廊深处：“谁啊？”

    阿英也停了下来，紧紧抓住龙的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身影闪进了尽头的女厕。那人背对着他们，长发垂下，一条长辫子格外醒目。

    “奇怪……”阿英皱起眉，“这戏院已经清场了，怎么还有人？”

    “清场了？”龙指着那身影，“那她是……？”

    两人对视了一眼，阿英忽然觉得后背发凉，但又不愿表现得太软弱，便小声说道：“你等着，我去看看。”

    “不行！”龙一把拉住她，“万一是……”

    “万一是什么？”阿英瞪了他一眼，“戏院里哪里来的鬼？你别吓我！”

    虽然嘴上这么说，她的脚步还是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女厕门突然“咔哒”一声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阿英顿时停住了脚步，心脏怦怦直跳：“这……这是怎么回事？”

    龙咽了咽口水，紧张地低声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别管了，快走吧！”

    阿英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拉着龙快步往出口走。刚走了两步，她却突然停了下来，低声骂了一句：“糟了，我的包还在售票台上。”

    “那也别回去了！”龙紧张地抓住她，“明天再拿不行吗？”

    “不行，里面有工资，我的生活费！”阿英一边说，一边转身跑回去，龙在后面喊了几句，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等两人跑到售票台时，发现那里空无一人，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香烛燃烧后的余味。

    “这味道……哪来的？”龙皱起眉头。

    阿英没有回答，匆匆抓起自己的包，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细微的低语：“阿英……”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刷白，慢慢转过头，却发现空无一人。龙也听见了，拉着她的手快步往门外跑：“快走！别回头！”

    两人冲出戏院，站在昏黄的路灯下，阿英的脸色仍然发白，捂着胸口喘气：“刚刚……刚刚是谁在叫我？”

    龙摇头，一脸惊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阿英，我跟你说，这戏院真有问题，你赶紧辞了这活儿吧！”

    阿英握紧了手中的包，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辞……我需要这份工作。”

    她的话音刚落，风中隐隐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像是从戏院深处飘来的。

    “谁……谁在笑？”龙瞪大眼睛，四处张望。

    阿英咬紧牙关，抬头看了看身后的戏院，眼神中满是复杂：“不知道……可能，是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