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冬妮被打的青肿的脸上，一片泪痕。

    她苦笑着看向陈国平，想在他的脸上看到这句话的真假，可惜，陈国平只耐心地安慰身边的母亲，并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她又看向人群中的儿子，二十多岁的男人，竟然低着头不敢去看母亲。

    两个小孙子跟在儿媳妇的身边，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哀莫大于心死，她陈冬妮已经四十多岁了，该过的日子一天也没过上。该受的苦一点也没少。

    “好！那就离婚！”她转头对着妇女主任点头。

    陈冬妮对着村主任和妇女主任说：“我今晚就搬走，不然被打死都没有人知道。”

    两人商量了一下，让她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将人带到孙相喜在村里的房子里住下。

    小小包裹里，只有她另外一套破破烂烂地衣服，再没有其他。

    邻居的两个婶子自发，晚上去陪着她。

    妇女主任和她们陪着她一直聊了很晚才回家。

    赵茹怡回家和母亲说了这件事，刘俊敏也红了眼睛。

    两人从家里拿了几个馒头，和鸡肉蘑菇一起去看张冬妮。

    在几个人的劝说下，她勉强吃了点东西，流着泪感谢这些帮她的人。

    张冬妮平时很少在村里走动，都是默默闷头干活，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所以，和村里的婶子都仅仅算点头之交，没想到今天竟然都站在自己这边说话，还关心自己。

    比她那些所谓的家人好千百倍。

    那些人只顾着喝她的血，吃她的肉，竟还觉得她吝啬。

    赵茹怡看她放下了碗筷，“婶子，你放心，就算离婚咱们也不怕。你这么能干，将来肯定能养活好自己。不但顿顿有肉，将来还要存很多钱。”

    她知道老一辈的人都爱存钱，生怕没钱日子难捱。

    看她若有所思，继续帮她分析，“你如果离婚，可以从村里以自己的名义借钱，买菌子，买小鸡，小鸭，自己养。你想呀！用不了多久，是不是就能攒下钱？！

    当然粮食也不用担心，村里有！！！”

    赵茹怡担心她对未来没有了希望，再走上绝路，所以和刘俊敏一起来看她，并告诉她美好的未来在不久的将来。

    屋子里，昏黄的油灯下，更衬着那张脸的恐怖。

    想想陈国平下手多狠，才能将陪伴自己，二十几年的枕边人打的面目全非。

    赵茹怡继续轻柔地跟她说：“养鸡，养鸭我妈养的好，你跟她学。”

    刘俊敏也点头答应着，“对，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我肯定不藏私。”

    另外的两个婶子被她们两人说的，都想回家也离婚自己过，她们俩对视一眼，腰板都立的直直的。

    此刻她们都知道，就算娘家不给力，她们从此后也不会再需要委屈地挨打受骂！！

    第二天，在村主任和妇女主任的帮助下，陈国平和张冬妮办理了离婚手续。

    他们的一儿一女都已成年，各自结婚，所以不存在孩子的问题。

    家里的财产张冬妮只要了50只半大的小鸡，其他的都留给了他们。

    今天的张冬妮换上了另一套干净的衣服，将头发挽起。顶着比昨天还肿胀青紫的脸，利落地将所有事情办完。

    妇女主任将一张写着离婚的纸，递到她手里，“冬妮，有困难村里会帮你，一会儿就给你送口粮。”

    是的，陈家一粒口粮也没分给她，摆明了就是等她自己过不下去了，再回去求着他陈国平。

    因这事，村里众说纷纭，有骂陈国平无情无义的，有骂陈婆子搅家精的，有说张冬妮懦弱的，总之，女人们好像一夜之间，开始为自己打算。

    很多迟迟没有分家的也分了家～～

    赵茹怡找周林生谈谈他们最初谈到的福利，“主任，油坊厂和酱厂都开始挣钱了，咱们的福利计划也可以慢慢开始运作。”

    不是她着急，而是看到张冬妮的生活状况，她想将计划提前。

    既然早晚要做，那何不从现在就开始～～

    周林生对村里这些年发生的事，比赵茹怡了解的更多，他点头，心中也满是无奈。

    “我提议咱们首先从妇女帮扶计划开始，从村里找个地方，建养殖基地，和加工基地。

    养鸭子，咱们村的河水刚好养鸭，将来鸭子长大了，咱们可以加工酱鸭，销售。鸭毛也可以卖。”

    纵使周林生知道这丫头脑袋里的点子多，也有点跟不上她的思维模式。

    但是他知道不要打断，先听着，不懂的地方一会儿再问。

    扶持想养鸭的女人，卖了钱以后，将钱给她们存到银行里，每个人一个户头。

    让她们手里都有钱，那样腰杆子就硬气，看哪家的男人还敢打媳妇，哪家的婆婆还敢欺负儿媳妇。

    同样儿媳妇也别想欺负婆婆……

    周林生为难地说：“茹怡你也知道咱们村现在的情况，一下子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不说别的，光是发工资就发不起。”

    赵茹怡眨巴着眼睛，凑到他跟前，“不给工钱，借给她们钱，帮她们安排地方，提供一切方便条件。

    最后村里帮她们卖出去，给村里一成利润就行。”

    从酱厂就能看出来，男人能干的力气活儿，在这些女人面前都不算事，照样办的妥妥地。

    两人又谈了一些具体操作步骤，钱由油坊厂先垫上，当然甲方就是赵茹怡。

    张冬妮第一批得到了村里的帮扶计划，地方由村里统一安排在一条河的支流上，这里是一片河滩，不能种地，一直都荒废着。

    现在刚好利用起来，在高一些地方建了围栏，简易的房子。

    那天陪着陈冬妮的两个婶子也从村里申请了这个计划，以个人名义从村里借钱买小鸭，粮食，一起搭伴在一排简易的小房子里住了下来。

    看到三人弄好的河滩，又有两个媳妇加入进来，各自将自己的圈分别隔开，河道隔开。

    这样她们养的鸭子也走不到一起，都在各自的圈里河道里活动。

    村里安排民兵队多过去那周围巡逻。

    能来这里养鸭子的，都是在家做不了主的，才到这里为自己搏一搏。

    妇女主任帮她们撑腰，最近几天都在广播里宣传，妇女能顶半边天，有自己挣钱的权利！为自己做主的权利！

    张冬妮笑着和刚来的两个媳妇讲：“你们就按着我说的养吧！都是小敏教的，你没看到，她家的鸭子养的多好。我敢养四百只，也是看到她养的好，才有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