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太困了……”一阵小声的碎碎念从如同写字格子一般的办公室工位里传了出来,而这一句话就像是故意让别人听到的一样,随着他的落下,此起彼伏的哈欠声响了起来。
在这群苦逼的打工人里面,张浩博也不例外的困得不行。看着自己面前电脑屏幕上的字都已经出现重影了,再仔细盯着屏幕看两眼,上面的字跟蚂蚁一样,居然还会动。
最近高强度的加班使得他没有办法得到充分的休息,以至于他的精神状态非常的不佳。
可尽管他已经十分的疲惫了,但是今天的工作任务距离完成依旧遥遥无期,想想自己的生活和那急需的工资,班还是要上的。
不过张浩博的精神状态似乎已经飞走了,他的手每敲击几下键盘就会停在半空中,眼神愣愣的看着电脑屏幕,整个人都处在一个清醒与懵逼之间的状态。他试图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让这把椅子把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如果不是领导就在他的身后坐着,那他现在就能直接在工位上睡过去。
换个角度来说,都已经这么晚了,他的领导居然还陪着他们一起在公司加班,虽然领导面前什么工作都没有,他只负责坐在那里当监工。
他机械的一次又一次去抓放在自己面前的杯子,但里面的咖啡早就被他喝干了,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个办法让自己尽可能的保持清醒。
终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他直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整个人跟提线木偶一样,这会儿的他脑子已经是木的了,自己的身体在干什么完全都是下意识的行为。也不管背后领导在叫他,径直朝着公司门口走去。其实他就是想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一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同事们看到他站起来都有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他,不过他本人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的,他就这么在大家的目送之下,走出了公司的大门。
出了大门后,他径直朝着走廊另一头的卫生间走去,站在那白瓷的洗手池前面,抬起头能看到镜子里自己的面容很是憔悴,似乎这段时间高强度的工作让他快速的衰老了不少,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就像是什么未经人类发现过的古老怪物才会长出来的。
直到他双手捧起第一盆水泼到自己脸上的时候,他才显现出了一丝清醒,他的意识重新接管了这一具如同木偶一般的身体,整个人从混沌的深渊中再次清醒了过来。
唉……
张浩博长长的叹了口气,人是清醒了,可是工作还得继续做呀,他又一次把两只手伸到了水龙头下面,感受着冰冷刺骨的水在自己的指尖上流过的触感,这种冰冷的质感沿着它的指尖盘旋而上。之后他又用双手捧起一捧水使劲的泼在自己的脸上,想让自己彻底清醒,好回去继续工作。
然后他又重复了两次自己上面的动作,直到他第四次将手伸到水龙头下面时,那种液体流在他手上的感觉不再是冰冷且清澈的水的质感,反倒有些温暖?摸起来也有些黏黏糊糊的。
他的手迟疑了,并没有直接把这捧水送到自己的脸上,当他低下头去看水龙头时,发现从水龙头里流出来的不再是清澈的水,而是一种赤红色的液体。他那刚刚沾的这种水的手上也是如此,已经被染的鲜红。
他把手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准确的说是现在整个洗手间里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他面前的镜子上,刚刚还是干净明亮的镜子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用手指蘸着这鲜血写了几个字,写的歪歪扭扭的,他也看不出来他究竟写的是什么,看起来就像是各种各样的“死”字。
这一下张浩博就算再不清醒,这会儿脑子也反应过来了,他转过身去想要冲出卫生间,扭过头去却发现卫生间的大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关上了,他没有丝毫的察觉,没有听到有人关门的声音。
他用两只手疯狂的抓着门把手摇晃,而那普通的木门此时就像是被灌注了什么金属一样,无论他怎么摇晃,门都纹丝不动,整个卫生间男侧与女厕的门也如是一样,他在里面转了一圈,发现连一个能躲的地方都已经没有了,此时卫生间外面这个单独的洗手区域,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他这时低头向下看去,由于自己刚刚没有把水龙头给关上,那源源不断的红色液体已经从水池里漫了出来,并且水位上涨的很快,这短短的几分钟,已经淹没到了他的脚踝处,他强忍着内心的恶心感,准备看看用尽全力能不能把门给撞开。
尝试着撞了两下,没有什么用,随着红色的血水继续上涨,他才终于想到要去关水龙头,可当他这一次转过身去的时候,镜子上的血字消失了,但出现的也不是他本人的脸,而是一片黑暗的虚无,仿佛地狱的深渊想要吞噬他一样。
他忍着恐惧用手去转动水龙头,那水龙头也像锈死了一样,无论他怎么拧都拧不动,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水漫到了自己的腰部。想要爬上洗手台去躲避,但这仿佛是徒劳的,水流上涨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他只能像一条鱼一样,在这个封闭的玻璃缸里四处乱撞,失去失去今生的理智。
张浩博祈祷着有人能来卫生间救自己,但很显然没有。
终于,卫生间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可这位来卫生间的人却被吓了一跳,张浩博仰面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从他那张大的嘴和瞪着的双眼来看,他是被活活吓死的。
没有人知道他死之前都看到了什么,只是有传言称,他被上一个在这栋楼里加班而猝死的人的怨灵缠上了。
那之后,有没有人晚上愿意留在这个地方加班了。至于张浩博,也只是留下了一个新的传说,成为了在这栋大楼里工作的新人们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