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这些年聂家来了不少人，又走了不少人，很多人他都记不清了。

    “我是孟瑶，当初你救了我和母亲。”孟瑶有些失落，却还是说道。他总希望仙人能像自己想他一样想自己，可是，怎么可能呢。

    仙人还是那副模样。白衣胜雪，一张脸出尘的像是谪仙。

    这样的人，会记得当年随手救下的小孩子吗？

    “哦，是你啊，阿瑶，你长高了好多啊？”小孩儿子都是一天一个样，一年一年就长成了大人。就像小薛洋，明明才十岁，却长得很高了。

    “是！”孟瑶只觉得自己现在嘴巴好笨，明明以前心里想了无数遍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能长这么高还要谢谢仙人的。给他们留了足够多的钱财，让他们母子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你母亲怎么样？你怎么会在这里？”聂庭轩没有问他们为什么没有回金家，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结果了。对于金家来说，没有利用价值的私生子没有接回去的必要。

    “金家不认我们！”不但羞辱了他们，还一脚将他们母子踹下了金麟台。

    不过这么丢人的事情，还是不要和仙人说了。

    自那以后，母亲再也不说认祖归宗的话了，只是让他好好的活着！

    “这是好事啊，幸好他没有认你，有那种管不住下半身的爹丢人死了，那要是我爹，我早就把他变成太监了，出门也要离的远远的，就怕别人以为他和我有什么关系，丢人丢人实在丢人，阿瑶，你也算是躲过了一劫！”

    聂庭轩语出惊人，一边说着，还拍拍孟瑶的肩膀，好像在庆幸他躲过了什么劫难一样。

    孟瑶被他的言论震惊到了，随后又笑了起来。是啊，那种爹，有什么好认的，丢死人了。

    “哇！你的两个酒窝好好看！”聂庭轩发现孟瑶的酒窝长的很圆很深，像是盛了蜜糖在里面。这小子还挺会长的，是那种女子很喜欢，男子也厌恶不起来长相。

    听到这话，孟瑶笑的更灿烂了，显出几分不好意思来。他当然了解自己的长相，还用这张脸欺骗过不少人办成过不少事，可是听到聂庭轩的夸奖，他本能的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聂庭轩，你在这里干什么？”他不是让他多教教怀桑吗？怀桑最近要去姑苏蓝氏求学。虽说身边跟了书童，可是薛洋年纪比他还小，又怎么能照顾他！

    听到这话聂庭轩挺直脊背，变得面无表情。“小伙子好好干，我很看好你！”说罢拍拍孟瑶的肩膀转身朝着聂明玦走去。

    “大哥，我只是在鼓励新来的。”绝对没有摸鱼的意思。

    孟瑶愣在原地，接着笑开了，仙人他好可爱！思想观念不同于世俗也就罢了，行为举止也很独特。

    聂明玦看了一眼孟瑶“你去忙吧。”

    他倒是很看好这个新来的年轻人。准备提拔他为副使。

    “不用你鼓励别人也很努力，反倒是你，一天到晚浑水摸鱼，正事不干！”

    “我没有浑水摸鱼，我只是出来如厕而已。好了，我要去教导怀桑和薛洋了！”聂庭轩说罢脚底抹油。

    “如厕，后院是没有茅房吗？你需要跑到前院来如厕！”聂明玦只觉得头疼。

    “大哥，你啰嗦了，难道非要我把怀桑和薛洋霸占茅房的事情告诉你吗？”那两个灵果吃多了有些闹肚子。

    聂明玦：……

    聂庭轩也不管愣住的聂明玦，直接遛回后院看看霸占厕所的两人出来没有。

    “二哥，你真的不去姑苏蓝氏啊？”聂怀桑问道。

    “没意思不去！你和薛洋去就好了！”聂家和蓝家关系斐然，经常合作。

    所以他们对姑苏蓝氏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想到那三千多条家规聂庭轩就头疼。什么不能吃超过三碗饭，什么姑苏蓝氏境内不能杀生，那样的话，岂不是没有新鲜肉吃……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对于这种严格把控别人嘴巴和肠胃的地方，聂庭轩是坚决不去的。

    他大哥虽然夸张，但是还没有霸道到对别人的肠胃有占有欲。

    听到聂庭轩不去聂怀桑有些失落。他本以为二哥去了的话，即便蓝氏家规十分严格。他们也能在二哥的鬼点子下混的风生水起，可偏偏，二哥不去！

    “我给你们两个一人准备了一个储物空间，里面装了很多东西，你们可以慢慢吃。当然，也包括灵果！”聂庭轩无法拒绝两人小狗狗一样渴望的眼神，于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两人。

    有储物空间，两人肯定是高兴的，只是，一听到灵果，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我们先去如厕！”

    两人捂着肚子朝茅房跑去。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说白了还是灵果吃多了。

    为什么会灵果吃多。那是因为聂怀桑发现薛洋屁事都不用做就能和他一样每天两个灵果。

    聂庭轩为了补偿聂怀桑，只能拿出一大堆灵果给两人吃，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聂庭轩无奈的摇摇头，翻身爬上屋顶。

    “你们说这样一个昌妓之子，宗主居然如此看重他，还让他做副使……”

    聂庭轩：这就是他喜欢登高的原因了，总能听到别人的小秘密。

    整个聂家没人敢说他的坏话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总会突然从某个地方冒出来。

    “他是昌妓之子，你又是什么东西？奴仆之子？”聂庭轩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总领。

    “二公子！”总领一脸惊讶的看着屋顶上的聂庭轩。

    “怎么，你的出身很高贵吗？莫非，你是皇帝老儿的私生子。来我聂家当总领还真是委屈你了。”

    “二公子，在下也是实话实说罢了。”总领鼓着一双眼睛，不服气的说道。

    “实话实说？原来背后嚼舌根是实话实说啊？我聂家何时变得如此松懈，养出一群搬弄是非的小人了？”

    “二公子，我……”

    “你不用多说了，你也就是有娘生，没爹教，只会侮辱别人的父母罢了。其次就是嫉妒，嫉妒的嘴脸真是丑陋。你处处比不过孟瑶，长相比不过人家，为人处世比不过人家，只能从出身上贬低别人，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儿，你就继续这样做吧！”聂庭轩懒洋洋的说道，边说着，还转动一下手里的毛笔。

    “二公子，不是的！”总领只感觉在手下面前颜面尽失。他怎么会嫉妒一个昌妓之子呢？他只是瞧不起他罢了！

    看到他涨红了脸一脸憋屈的样子，聂庭轩笑了笑，“不用多说了，大家懂的都懂！你连自己人都欺负，又怎么会善待外面的百姓呢？你这种人太可怕了，我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大哥的。聂家再让你当总领迟早会出事的。”

    “二公子，我错了，我不该背后侮辱他人。不该欺辱同门，我这就去刑房领罚，还请您不要告诉宗主。”

    “去吧！”聂庭轩笑了笑，看着那人不情不愿的去了刑房。

    “长舌夫！”看到那人走远，聂庭轩吐出三个字，却发现下面的人都在看他。

    “看什么看！难道你们也搬弄是非了，也要去刑房领罚？”聂庭轩凶巴巴的问道。

    “没有！”

    “没有没有！”

    “……”

    他们也就是听总领说的时候跟着笑笑而已，怎么敢接茬？

    “哼！”聂庭轩冷哼一声翻下屋顶。却没看到角落里的白色衣袍一闪而过。

    孟瑶跑出好远才任由眼里的泪水滴落。

    他知道那些人瞧不起他，说他坏话也不是一两次了。

    总领也在每次他替宗主做事时为难他，甚至多次抢占他的功劳。

    可是他的确身份低微，所以面对那些人只能笑脸相迎，温声细语的请求他们配合自己把事情做好。

    而且，宗主也说了，不必在意他人说什么。

    可是，耳朵还是能听到，心还是会痛。还是会觉得被人狠狠地将巴掌打在脸上，会没有尊严！

    他没想到会有人替他出头，这些事，就连宗主都不管的。

    宗主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也不能拿着这些事情去烦他。那样只会让宗主认为自己没有能力……

    聂庭轩……

    他只要一想到这三个字，就会觉得心里好温暖。

    从今往后，不管他聂庭轩想要什么，他孟瑶都会替他拿到的。

    于是到了晚饭时间，聂庭轩就发现今天的菜品精致了许多。

    莫非是厨房又研究了新菜不成？

    “二公子，这些都是孟副使准备的。”小厮在旁边说道。

    副使需要做这些事情吗？聂庭轩有些疑惑。“他人呢？”

    “还在外面等着呢！”

    听到这话，聂庭轩走出去，果然看到那人站在那里。

    “阿瑶，一起来吃吧！”当年无意中救下的小孩子也长成翩翩少年郎了。

    “仙人！”孟瑶展唇笑了，看起来很温和。他在聂庭轩面前，总是发自内心的笑，不需要去想那么多，也不需要算计什么。

    “别叫仙人，要么叫我二公子，要么叫我庭轩就行了。”

    庭轩？他是想叫的。可是他知道自己不配，所以一张口还是礼貌的二公子。

    “阿瑶，进来一起吃饭，今天本来想和你多说两句的，谁知道居然被大哥打断了。”

    “好！”

    看到他温和的样子聂庭轩摇摇头“你这样不行的，容易被欺负，你要像我一样，板着脸，凶一点儿！”

    聂庭轩说着冷着一张脸，浑身释放着冷气。

    孟瑶见状又笑了，庭轩很可爱！就连冷着脸，都是这么可爱。虽然他长着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但是孟瑶知道他是一个可爱的人。

    “你这样不行啊，笑起来太乖巧了，没有威慑力啊！”聂庭轩摇头说道。

    “二公子，今日谢谢你为我出头！”

    “不必道谢，下次再有人说你的坏话，你只管上去撕烂他的嘴，不然骂回去也行。”

    “宗主说，不必在意他人说的话！”孟瑶垂下眼睫说道。

    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聂庭轩大男子情绪涌上心头，“屁话！”

    说着，一巴掌拍的桌子跳了跳。

    “修仙之人，必须明白一个道理。别人骂你，是种恶因，你骂回去，是帮他食恶果。这才是所谓因果循环！你不骂回去，脏话憋在心里，心就脏了，骂回去，脏话骂出去，心就干净了。你懂吗？”

    孟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他的确想过背后给那个怀总领使绊子。毕竟光明正大骂人不符合君子作风啊！背后做坏事的话，只要不被人发现就无所谓了！

    “阿瑶？”看孟瑶一脸懵的样子，聂庭轩觉得自己道阻且长，都怪大哥，把孟瑶教育成这般模样，自己想掰正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二公子，我明白的。”孟瑶点点头。

    “算了，先吃饭吧！”聂庭轩心里孟瑶就是一个乖宝宝，想要让他和自己一样满肚子坏水儿，还需要慢慢教导才行。

    “嗯！”孟瑶举起筷子笑出两个酒窝来。

    他吃饭极有规矩，像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公子。

    反倒是聂庭轩，两颊塞的鼓鼓，像是一只小松鼠，一点儿仙人的样子都没有。

    饭后，聂庭轩送走孟瑶，却还是好奇问了一嘴。“你母亲呢？也跟着你来了清河吗？”

    “母亲不久前去世了。”孟瑶轻声说道。

    “抱歉。”聂庭轩没想到会是这样。

    “没关系，起码走的没有遗憾。”孟瑶笑道。那次一同去金麟台，被一起踹下来的时候，母亲好像一下子醒悟了很多。

    他们离开金麟台后，母亲开了一家小馆，专门教想要学习乐器的女子弹琴。每日听着别人叫她夫子好像找到了人生的价值。

    去世时她的好几个学生都来看她，走的也是很安详。

    只是那次去金麟台终究毁了他们母子的名声。

    他有时候在想，如果当时没有去就好了，那样的话，旁人就不会知道他是金光善和妓女的私生子。

    他和母亲隐姓埋名，找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也能生活的很好。

    可是那次终究还是出名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金光善不要的儿子。那些人嘲笑他是娼妓之子。幸好那日，母亲戴着面纱……

    “阿瑶，你母亲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她一个女子能把你教导的这么好，说明她是一个有才情的人！你不要听别人说的，那些人就是羡慕嫉妒恨罢了。他们自己大字不识几个，只能贬低别人的出身了……”

    听到聂庭轩慌张的说了一大堆，孟瑶咧嘴笑了笑。“二公子，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