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象牙山村,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尤其是那些不怎么光彩的事儿。
谢广坤在京城作妖的消息,就像一阵狂风席卷过整个村庄,无论是田间地头劳作的农夫,还是村口大树下唠嗑的老妪,都在津津有味地谈论着。
谢广坤呢,此时正满心欢喜地从京城归来,一路上他还在回味着自己在京城的“壮举”。
他想着自己虽然没有完全达成目的,但好歹也让王老七乱了阵脚,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一想到这,他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那走路的姿势也是双手背后,大摇大摆,全然不顾及旁人的眼光。
而在象牙山村这边,赵金凤原本在县里儿子家过得好好的,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突然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
她接起电话,一听是同村村民打来的长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就竹筒倒豆子般把谢广坤在京城的一番“作为”全都说了出来。
赵金凤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脸上满是惊恐与担忧。
她心里直犯嘀咕。
“这个死老头子,到底又闯了什么大祸啊?这要是真出了事儿,可咋办哟?”
她心急如焚,顾不上收拾太多东西,匆忙和儿子儿媳打了个招呼,就火急火燎地往象牙山村赶。
一路上,她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焦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让谢广坤别再作妖了。
谢广坤刚下了车,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突然被人从后面叫住。
“谢广坤!!”
那声音带着明显的愤怒与不满。
闻言,谢广坤不耐烦地回过头,只见赵金凤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眼神中燃烧着怒火。
谢广坤一脸不爽地看着赵金凤回怼道。
“死老婆子!你这是要造反是吧?当着外人的面,还敢喊我大名了?”
赵金凤双手叉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气到了极限。
她大声说道。
“你个死老头子!还嫌不够丢人是不?在村里作妖还不够,现在都跑到京城去作妖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小蒙公婆家是个啥情况,你就敢作妖!这要是让人家给你扣到京城,你让我这孤儿寡母的以后可咋过?”
赵金凤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谢广坤,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谢广坤却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大吼道。
“说啥玩意儿呢?咱们国家是法制国家,就算小蒙公婆家再有本事,那也不能因为这点儿事把我扣到京城!你想那些没用的噶哈?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回家给我做饭去!”
他仰着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傲慢,嘴角微微下撇,似乎对赵金凤的担忧嗤之以鼻。
赵金凤狠狠地瞪了谢广坤一眼,咬牙切齿地说。
“你就作吧!早晚有一天把你给做没喽!”
说完,她不再理睬谢广坤,快步跑回家里。
她心里那个气啊,就像一团火在燃烧。
她想着这么多年来,谢广坤总是这样惹是生非,自己不知道为他操了多少心。
要不是考虑自己的两个孩子都长大了,自己跟谢广坤人也老了,她早就跟谢广坤离婚了。
她觉得谢广坤这爱作妖的性格,迟早会惹出大麻烦,说不定哪天就算不是作死自己,也得因为作妖让人给把他给送走喽。
谢广坤看着赵金凤离去的背影,哼了一声,这才双手背后,大摇大摆地往家里走。
他心里还在想着京城的事儿,觉得自己也算是给王老七一点颜色看看了。
当他走进屋里时,“意外”地发现,儿子谢永强和儿媳妇李银萍,正坐在家里的客厅中。
谢广坤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刚才觉得院子里的那台车很眼熟呢!
原来是儿子开回来的!
自从谢永强和李银萍结婚后,谢广坤家的那台车就“理所应当”的成为了李银萍的代步车!
这才是赵金凤能这么迅速地回到象牙山村的原因。
“爹!”
“爹!”
谢永强和李银萍微微起身,跟谢广坤打了一个招呼。
谢广坤顿时愣住,他看着儿子,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永强!你今天不上班儿?”
话说,谢永强自从被镇中心学校开除之后,就一直在家里待业。
但是,在他和李银萍结婚后,谢广坤不远万里地带着两只小笨鸡跑到县里,找齐三太走了个后门之后,谢永强现在也被调到了县中心,做了一个后勤部门的临时工。
谢永强脸色阴沉,眼神中带着不满与无奈。
他心里想着,自己都这么大岁数了,老爹为啥总要给他找麻烦?
他皱着眉头说道。
“爹!您都在京城出那么大事儿了,我哪里有心上班儿?不得回来看看您吗?”
这时,李银萍也语气不好地说道。
“爹!您恐怕还不知道呢吧!您在京城的事儿,早就传到县里去了!我现在都不敢跟我们同事说您是我公爹!”
李银萍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眼神中透着一丝埋怨。
闻言,谢广坤翻了个白眼,反问。
“咋地?嫌我给你俩丢人了是不?”
他双手抱在胸前,脸上带着不悦。
李银萍没说话,而是转头看了一眼谢永强。
谢永强GEt到李银萍的意思,立马对着谢广坤点了点头。
“没错,爹!您在京城的行为,的确是给我俩丢人了!我现在都不敢跟我们同事说您是我爹!”
谢永强低下头,不敢直视谢广坤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话会让父亲生气,但他说的也是事实。
听了这话,谢广坤气的脑袋直冒烟。
他瞪大了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手指着谢永强,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你这个逆子!我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我容易吗?你倒好,就因为这点儿事,就说我给你丢人了!”
他心里那个委屈啊,觉得自己一心为了家庭,却得不到儿子的理解。
他想着当初跟王香秀结婚时,儿子被王香秀管得是一点儿主意都没有,王香秀说啥他听啥。
后来好不容易跟王香秀离了婚,媳妇换成了李银萍,本以为儿子能改变一些,谁能想到,又变成这副模样了!
这个儿子,算是养废了!
但儿媳妇在场,谢广坤不想跟儿媳妇多计较。
毕竟,儿媳妇那边的亲戚,实在是“惹不起”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行了!不敢提我是你爹,那就别提!反正你不提他们也不知道,你这一提,反倒是让人家知道了!”
说完,谢广坤看了一眼正在厨房里忙活着的老伴赵金凤,这才冲儿子和儿媳妇说道。
“你妈现在也回来了,你俩该上班上班,就别在家待着了!”
闻言,谢永强猛地抬头,一脸不爽地问道。
“爹!你啥意思?不让我跟银萍在家吃饭呗?”
在那间弥漫着尴尬与微妙气氛的屋子里,谢广坤望着自己那木讷的儿子,心中的恼怒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奔腾不息。
他的双眼圆睁,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嘴唇因气愤而微微颤抖,心里不住地埋怨。
“这孩子,怎么就如此不开窍呢?简直是榆木疙瘩一个!”
在他看来,儿子的表现实在是让他失望透顶,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他本就烦躁的心头火上浇油。
眼看着儿媳妇的脸色愈发阴沉,恰似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密布,谢广坤赶忙调整自己的语气,努力挤出一丝看似和善的笑容,连忙说道。
“说啥玩意儿呢?
我说让你俩不能在家吃饭了吗?
我那明明说的是让你俩在家吃完了再回去!
行了,我坐了一道车了,先去歇会儿!
一会儿饭好了叫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挥舞着手臂,似乎想要用这样的动作来驱散空气中的紧张气息,随后便匆匆转身,脚步急促地迈向自己的房间。
那背影仿佛都写满了无奈与疲惫,他深知,若再与儿子这般僵持下去,自己这把老骨头怕是真要被气出个好歹来。
谢广坤用力关上房门,那“砰”的一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响亮,坐在客厅里的谢永强和李银萍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浑身一震。
李银萍转过头,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疑惑与失落,她微微歪着头,一脸“不解”地问道。
“永强!你爹是不是不想让咱俩回来啊?”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与无奈,仿佛被人拒之门外的孩子,眼神中还隐隐透露出对未来事情发展的担忧。
谢永强一脸认真地看着李银萍,眼眸中透着肯定,用力地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地说道。
“银萍!我觉得我爹就是这个意思!”
他的脸上写满了对父亲做法的不满与困惑,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握紧,心中暗自思忖。
听了谢永强的话,李银萍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那笑容像是藏着某种秘密的花朵,即将在合适的时机绽放。
其实在她心里,早已有了盘算,只是在这微妙的时刻,还不想过早地透露自己的心思。
想到这儿,李银萍又开口问道。
“那……咱俩那事儿还跟爹说不说?”
谢永强一脸坚定地回道。
“那必须的!不然,咱俩回来噶哈?”
他挺直了腰板,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决然,仿佛在他心中,这件事情有着无比重要的地位,不容有任何退缩。
在他看来,无论如何都要达成目的,不能白跑这一趟。
有谢永强这话放着,李银萍顿时就放松下来。
她轻轻靠在沙发背上,微微舒了一口气,心里想着。
午饭吃不吃的,并不重要。
她李银萍又不是差这顿饭的人!
一会儿要说的事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与狡黠,像是一只即将展开捕猎行动的狐狸,在等待着最佳时机。
“永强!你要不去厨房帮帮妈?”
看着谢永强安稳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李银萍忍不住问道。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觉得在这样的情境下,谢永强应该主动去做点什么,而不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
谢永强原地未动,只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我哪会做饭啊,我就是去了厨房,那也是帮倒忙!”
他挠了挠头,眼神中透露出对自己厨艺的不自信,在他的记忆里,厨房似乎是一个充满神秘和危险的地方,他从未想过要涉足其中。
见此,李银萍叹了口气。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但很快就被掩饰住了。
她心里暗自想着。
要不是谢永强有一个当县长的表叔,她当初还真不一定会选择嫁给他!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便被她抛之脑后,因为此刻她更关注的是如何为后面的事情顺利实施创造条件。
于是,她无奈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
“银萍,你噶哈去?”
谢永强不解地问道。
他疑惑地看着李银萍,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起身行动。
李银萍翻了个白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笨”,然后说道。
“你不去帮妈做饭,那肯定是我去了呗!”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脚步却很坚定地朝着厨房走去。
谢永强一听,急忙伸手就要去拉住李银萍,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慌张。
“算了银萍!你就别去了!你就是去了,妈也不能让你做!”
他深知母亲的脾气,也知道李银萍去了厨房可能会面临的尴尬局面。
但李银萍并没有听从谢永强的话,径直走进厨房。
…………………………
“银萍过来了?饿了是吧?再等一会儿,妈一会儿就做好!”
赵金凤看到李银萍走进厨房,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那笑容像是春天里盛开的花朵,温暖而亲切。
她停下手中的活计,满是慈爱地看着李银萍,在她心里,这几天在县城里与儿媳妇相处的时光,让她对李银萍十分满意。
她觉得李银萍总比自己儿子懂事得多,那眼睛里透着机灵劲儿,总能看出活儿来!
“妈!我不饿!我过来帮您做饭!”
李银萍也是二话不说,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下手帮忙。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眼神中透露出真诚与热情,仿佛真的是一个急于帮忙的孝顺儿媳。
这可把赵金凤给感动坏了。
她的眼眶微微湿润,连忙出手拦住李银萍,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
“银萍啊!妈这儿也没啥活儿要干了,这厨房全是油烟子!
你快出去吧,再等会儿饭就熟了!”
她轻轻地推着李银萍,动作轻柔而充满爱意,在她看来,这样的儿媳妇实在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最终,李银萍还是被赵金凤从厨房里给“赶”了出来。
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那微笑像是得逞后的小得意。
她心里想着。
干不干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没有想去干!
只要赵金凤看到了,这事儿就成了!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重新坐回谢永强的身边。
谢永强笑呵呵地转头看了看李银萍,问道。
“咋样?银萍,我说的没错吧?你就算是去了,妈也不会让你去帮忙!”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像是自己预测对了一件大事,眼神中透露出对李银萍的些许调侃。
李银萍白了他一眼,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就你聪明!”
但她的心里却在想着接下来该如何与谢广坤提及那件重要的事情,她的眼神中不时地闪过一丝忧虑,担心谢广坤的反应会超出自己的预期,毕竟谢广坤的脾气她是有所耳闻的。
她在心里默默地构思着各种应对的方案,手指不自觉地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打着某种神秘的节拍,为即将到来的“战役”做着最后的准备。
…………………………
午饭的时间终于到了,赵金凤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从厨房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容。
“饭好了,快来吃饭吧!”
她的声音打破了客厅里的寂静。
谢广坤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但那笑容看起来却有些勉强。
他看了看儿子和儿媳,缓缓走到餐桌旁坐下。
谢永强和李银萍也站起身,走到餐桌边坐下。
餐桌上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此时却没有人有心思去细细品味。
李银萍偷偷看了看谢广坤,又看了看谢永强,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正准备开口说话。
而谢广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着李银萍,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银萍,你有啥事?”
李银萍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一个微笑。
“爹,其实……我们回来是有个事情想跟您商量……”
她的声音显得有些紧张。
谢广坤放下筷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啥事?说吧。”
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李银萍,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李银萍看了看谢永强,谢永强向她点了点头,给予她鼓励。
李银萍转过头,看着谢广坤,缓缓说道。
“爹,是这样的,永强在县中心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们想……能不能托托表叔的关系,让永强转成正式工呢?”
她的眼神中带着期待与不安,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谢广坤听了,微微皱起眉头,沉默了片刻。
他的心里在权衡利弊,一方面他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另一方面他也明白儿子的未来确实需要考虑。
他看着李银萍和谢永强,缓缓说道。
“这事儿可不容易,要是这么好转正的,上回你表叔就直接给永强办成正式工了!”
他的语气有些沉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
李银萍和谢永强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这已经是一个比较好的开始了。
李银萍连忙说道。
“爹,我们知道这不容易,但是我们也想为这个家努力,永强也想有更好的发展。”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真诚,试图打动谢广坤。
谢广坤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先吃饭吧,这事儿回头再说。”
他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但心思却已经完全不在饭菜上了。
见此情况,谢永强有些看不下去了,将筷子朝桌上一拍。
声音震的谢广坤一个激灵,瞪着眼睛冲儿子谢永强吼道。
“你噶哈?”
谢永强想都没想,张嘴就来。
“爹!除了我的工作的事儿,我跟银萍还想在县里买个房子!”
“买房?”
听到这话,谢广坤一脸不爽地反问。
“我不是给你俩在县里租房子了吗?”
谢永强脸色不好地回道。
“租房也不是自己的房子,我们学校有几个同事就是租的房子,这房租一到期,原来的房东就不把房子租给他们了。
整的他们每年都为搬家忙活,太耽误事儿了!
这要是我们有自己的房子,就没有这个麻烦了!
爹!我实话跟您说了吧!
银萍别看是才去县里,但她现在已经被提名优秀青年教师了!
这要是因为房子的问题,耽误了上课,那这个提名,可就要没了!”
甭管真的假的,谢永强全给老爹安排上。
就不信老爹不上“套”!
闻言,谢广坤看向了李银萍,似乎是在向她求证真假。
谢广坤对谢永强实在是没有任何的信任度!
当时王香秀说谢永强和李银萍搞破鞋时,谢永强就嘴硬的硬是不承认!
李银萍眨了眨眼睛,微笑着点了点头。
“爹!永强说的事儿,的确存在!
这优秀青年教师的名额,我们学校一年就提名一位新老师!
我这才去就能被提名,可是一个好机会!
您也不想我错过这个能给咱老谢家光宗耀祖的机会吧!”
李银萍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广坤也没有再反对的理由。
只能点头答应。
“买房这事儿,爹同意!”
闻言,李银萍顿时脸上一喜,谢永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谢广坤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李银萍和谢永强像是被泼了一头冷水。
“但是……爹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