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素衣作势想了想，一脸茫然：“贫尼并不知在御前走动便是被看重。在多年以前，贫尼便常与陛下来往，你这说法倒是新奇。”

    墨兰默然。

    她疑心楼素衣是在向她炫耀和陛下之间的交情，但看楼素衣坦然的模样，又觉得是自己少见多怪。

    楼素衣当然并非炫耀，她只是觉得在御前走动并不是什么好事。

    墨兰很快又转到另一个话题：“说起当年，惠妃娘娘与陛下姻缘早定，若非阴差阳错，惠妃娘娘早就嫁给陛下了。不过兜兜转转惠妃娘娘还是跟了陛下，这说明缘份天定，是娘娘的人，谁都夺不走。”

    “惠妃娘娘当初为何没有嫁给陛下啊？”楼素衣好奇地问道。

    墨兰一时语塞，突然答不上来。

    惠妃娘娘曾是先皇的女人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但如今进了陛下的后宫，那段往事总归不光彩，她不该主动提及的。

    她很怀疑楼素衣是不是故意用这种方式将她一军。

    她却不知，楼素衣纯粹是好奇心作祟。

    她就是好奇梁琬盈为何会抛下慕容这个年轻俊美的皇子，反而选择成为先皇那个老男人的妃嫔，她是真的无法理解。

    难不成当年梁琬盈是觉得慕容没有登上帝位的机会，所以才抛弃了慕容，先择进宫？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便识趣地不再追问。

    恰在这时，芳若突然寻了过来，肃容道：“太后娘娘千叮嘱万叮嘱，让大师就近照顾陛下，大师怎能阴奉阳违？”

    楼素衣傻眼，不明白芳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全福宫。

    墨兰的脸色不大好看，没想到芳若竟然来了。

    她不甘不愿地上前向芳若行了礼：“芳若姑姑，是奴婢带空尘师太在全福宫走动。”

    芳若淡扫墨兰一眼：“你还是好生在惠妃娘娘跟前伺候，大师可是陛下的人。”

    楼素衣闻言瞳孔大张，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不是慕容的人，又觉得说多错多。

    就这样，她在芳若的监督下，去到慕容的眼皮子底下。

    他和梁琬盈正在用膳，见她来了，梁琬盈似笑非笑地道：“空尘师太看陛下看得很紧呢，就这一会子都离不开陛下。”

    慕容闻言看向楼素衣，还没说话，芳若便接话道：“是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请来空尘师太。太后娘娘特意交待，空尘师太是陛下和太后娘娘的贵客，千万不能怠慢了。”

    梁琬盈握紧双拳，知道芳若是拿陈太后来压自己。

    不就是在先皇时期她得宠了一些？竟然让陈太后记恨在现在。

    这时慕容也发了话：“既然来了，坐吧。”

    吉庆也早有准备。饿着谁也不能让小皇嗣挨饿，是以一早便命尚食局准备了斋菜。

    等楼素衣一入坐，斋菜也端了上来。

    梁琬盈看到斋菜这么快就上了，心里不是滋味，她妙目看向慕容：“原来陛下一早便命尚食局备好了斋菜，可真是体贴周到呢。”

    吉庆上前回话：“空尘师太是太后娘娘看重的客人，奴婢不敢怠慢，便事先让尚食局备了一些斋菜。”

    楼素衣懒得理会这些人的言语交锋，她早饿了，自顾自地吃将起来。

    所幸如今也没有妊娠反应，斋菜的味道也不错，是她喜欢的。

    梁琬盈有气没地方出，再见楼素衣埋头大吃的样子，好像所有的纷争与她这个尼姑无关。

    她有心试探，便对慕容道：“陛下可否让空尘师太坐远一些，她影响妾身与陛下谈情说爱了。”

    楼素衣吃斋菜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慕容。

    慕容神色淡淡的，没说话。

    梁琬盈黯下眉眼：“妾身是不是太任性了？可今日是妾身与陛下的大喜日子，妾身只是想和陛下单独相处，这样也是奢想么？”

    楼素衣觉得自己还是识趣点，主动离开吧。

    她正想起身，这时芳若却笑道：“陛下是九五至尊，惠妃娘娘应该大度些，若惠妃娘娘连一个出家人都容不下，又要如何与后宫诸位主子和平共处？”

    言下之意，陛下可不是她惠妃一个人的。

    梁琬盈闻言落下泪来：“本宫确实善妒，可也是因为本宫太爱陛下了，这样也是本宫的错处么？空尘，你来评评理，今日是本宫与陛下的大喜日子，难道本宫想和陛下独处也错了？”

    楼素衣一脸尴尬，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时梁琬盈又道：“空尘师太是不是对本宫有什么不满呢？若是有，不妨直接同本宫说，犯不着这样来羞辱本宫。”

    楼素衣觉得这顶帽子扣大了，她连忙起身道：“惠妃娘娘言重了，贫尼怎敢对惠妃娘娘有什么不满，是太后娘娘……”

    她才提到陈太后，慕容突然丢下碗筷：“一顿饭也能吃得不安生！”

    皇帝一开口，现场是死一般的沉寂。

    大家都不知道他这话究竟在影射谁，但总归每一个都有嫌疑。

    梁琬盈本来觉得自己有恃宠而娇的资本，毕竟他排除众议封她为妃。但此刻看着慕容神色不明的样子，她心里也直打鼓。

    这时慕容起身，冷眼看着楼素衣：“空尘，你回咸福宫待着！”

    楼素衣不舍地看一眼自己没吃完的斋菜：“是，贫尼告退。”

    她才转身走几步，又听慕容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朕还有政务要忙，下回再来看爱妃。”

    语罢，慕容已走过楼素衣的身边，率领御驾队伍远去。

    楼素衣怕梁琬盈迁怒自己，她不敢再作停留，快速走远。

    芳若看向强忍着泪水的梁琬盈，不卑不亢地道：“奴婢也要回寿安宫，就不打扰娘娘用膳了，奴婢告退。”

    虽然让陛下生气动怒，也让楼素衣受到牵连，但总归是破坏了梁琬盈的好事，她可以向太后娘娘交差了。

    梁琬盈逼回眼中的泪水，冷然启唇：“你去给太后娘娘传一句话，陛下本宫要定了。不论是陛下的人，还是陛下的心，本宫都誓在必得！”

    她就不信了，陈太后还能每一次都破坏她侍寝。

    “是，奴婢告退。”芳若不卑不亢，应声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