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素衣一颗心悬在半空,只盼着晚宴早点结束。
这会子不只是皇帝盯着她看,陈太后亦然,后宫妃嫔嫉恨的目光更是让她煎熬。
齐宴也在宴会场,他看到这一幕,眉心微拧。
陛下这样毫不避讳地盯着素衣看,难不成是对素衣感兴趣?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机会给素衣幸福,却也不想看到素衣进入后宫这个吃人的地方。
可若真被陛下相中了,素衣只怕是在劫难逃。
他担心的同时,又免不了嫉妒新皇。
就在他看得专注的当会儿,身畔突然响起谢知节的声音:“陛下是看上了素衣吗?”
齐宴回头看向谢知节:“看上不是很正常?”
谢知节冷笑一声:“难道你不嫉妒?”
“本侯与谢大人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齐宴讥诮勾唇。
谢知节像是没听到齐宴的话,直勾勾看着楼素衣的方向,喃喃自语:“我两回想向陛下讨要素衣,都被陛下挡了回来,当时我就该想到的,陛下相中了素衣。你可知晓今日陛下佩戴的香囊,乃素衣所赠?”
齐宴没注意这个细节,他反问:“你怎知是素衣所赠?”
“素衣曾送给我一个络子,上面的琵琶扣和陛下那只香囊一样。当然,侯爷定是不知的,毕竟素衣不曾赠予你香囊。”谢知节说到最后不忘刺齐宴一句。
齐宴心下发苦,谢知节说对了,他确实不曾收过素衣所赠的香囊。
再者,若他对素衣的足够深情,又怎会另娶他人?
他本来是最有机会娶素衣的幸运儿,可他把机会亲手让了出去,能怨谁呢?
“若陛下真对素衣有情,素衣留在皇宫也未尝不好。”齐宴低喃,总好过让素衣落在谢知节这个小人手中。
“有情?”谢知节讽刺勾唇,“陛下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有情?素衣若真成为陛下的女人,那定是见色起意。”
齐宴不以为然:“谢大人何必以己之心度君子之腹?在本侯看来,陛下比谢大人好多了。”
他不想再和谢知节废话,径自走远一些。
今日是万寿节,他的职责是守护陛下和皇宫的安全,容不得出半点岔子。他爱的姑娘在宫中,他更要顾好皇宫的安全。
而心惊胆战的楼素衣终于等到宴会结束,她正想随众离开,谁知慕容突然当着众人的面道:“素衣,朕送你回咸福宫。”
楼素衣脸色发白,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和慕容。
大家都听到了,慕容喊她素衣,而不是喊空尘,这说明了什么呢?
她今晚本来就穿得多,眼下额头直飙汗。
见后宫众妃嫔都看着她,似在等她的回答,她干笑应道:“贫尼可以自己回去的,陛下身份尊贵,哪能劳动陛下大驾?”
一句话说完,她额头的汗意更甚。
她是真不习惯被大家关注,为什么慕容一反常态,今晚故意跟她套近乎,总不成是因为她送了他一只香囊,就让他发神经吧?
陈太后见状笑道:“皇帝既然想送你回去,你就领了这份情。”
看来素衣送的香囊很管用,竟然让皇帝开了窍。
又或者是南安王此前的刺激终于有了作用,如果皇帝今晚能夜宿咸福宫,那就是天大的喜事。
楼素衣实在是不想领这份情,可人家是皇帝啊。
她又暗暗告诉自己,横竖肚子大了起来,这个皇宫她也跑不出去,很快会让人知道她怀上了皇嗣,眼下被人发现自己和慕容的私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她还是心虚,感觉做了亏心事,抬不起头做人。
就在她心里乱糟糟的当会儿,慕容走到她跟前:“走吧,朕送你回咸福宫。”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梁琬盈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她怨愤的目光落在楼素衣身上。
楼素衣回避了周围灼灼的目光,低声道:“要不贫尼自个儿回去吧?”
这样的龙恩她瘦弱的肩膀承受不住。
“无碍,朕陪你走走。”慕容像是看不到周围频频窥探过来的众妃嫔的目光,径自走在前头。
他走了几步远见楼素衣没跟过来,回头看去:“怎么还不跟上?”
楼素衣这时终于认了命,紧跟在慕容身后,落在几步远的地方。
就这样,在众人的行注目礼下,慕容带上楼素衣出了乾清宫。
若说是顺路送,大家还有可能骗骗自己,但慕容就住在乾清宫,却还亲自送楼素衣回咸福宫,这要是说慕容对楼素衣没点兴趣,大家是不相信的。
陈太后则非常满意慕容终于开了窍,在看到杵在原地的众妃嫔,她扬声道:“时辰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说及此,她还特意走到梁琬盈跟前道:“惠妃也早点回去歇着,毕竟你也没那么年轻,睡得太晚,仔细老得快。”
梁琬盈紧握双拳,强牵出一点笑意:“太后娘娘也早点歇着,妾身告退。”
如果不是这个老虔婆作祟,她早已侍寝,楼素衣也肯定没机会入慕容的眼。
指不定就是那回老虔婆把楼素衣送到乾清宫伺候,才让慕容记住楼素衣这个不安于室的死尼姑。
德嫔见梁琬盈出了乾清宫,随后也跟着出去。
梁琬盈回头看她一眼,像是在与她话家常:“陛下这是看上空尘师太了么?”
德嫔心情很复杂,面上却不显:“多半是了,否则陛下不会当众唤空尘师太的闺名,更不会特意送空尘回咸福宫。”
“那妹妹说,陛下今夜会不会诏幸空尘师太?”梁琬盈问这话时心里发苦。
“这……圣意难测。”顿了顿,德嫔又道,“空尘师太生得花容月貌,若今晚侍寝,在常理之中。妹妹还以为,陛下最看重的是姐姐呢,谁知空尘师太竟突然入了陛下的眼。”
梁琬盈的脸在黑暗中有些扭曲,她知道德嫔这个贱人是在故意戳她的痛处。
“我曾听妹妹是陛下心中的白月光呢,谁知妹妹竟然连一个尼姑都比不过。”她反讽一句,便坐上了步辇,很快把德嫔抛在脑后。
两人终是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