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聆没想到他主动提楚意的事,脑子有些打结,但很快冷静下来。
其实在楚意晕倒之时,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是医生,怎么可能连病人真晕假晕都不知道?
当时她想楚意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和谈津墨再续前缘。
当时被谈曜则留下来。
容聆索性本着看戏的心态,想看看楚意到底想做什么,所以并没有拆穿。
此刻,他主动提,容聆也没有避讳,便直白地问了出来,“楚小姐是不是想和你重新在一起?”
“重新?”
谈津墨玩味的勾起一抹笑,齿间咀嚼这两个字。
容聆察觉到他语气中的讽刺,又问出心中疑惑,“不过,我看你好像不想再和她有瓜葛,你是故意气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她顿了顿,“而且我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有点不寻常,她和子妤也不知道是谁在撒谎。”
谈津墨左背受伤,右手输着液,抬左手会牵扯背后的伤,但他还是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你真是很让我省心,脑子转的够快。”
但同时,提起楚意时的平静又让他心生酸涩。
她是真的大度。
可女人都是小心眼的,她大度,不过是因为不爱。
想到这一点,他又觉得让人省心不那么好了。
见他又无视伤口,容聆连忙按住他的手,“你能不能不要动?”
谈津墨趁机翻手将其盖住,手指感受她掌心温柔,低低道,“这样我就不动。”
和刚做完手术的病人没什么好争的,容聆眨了眨眼,也就随便他了。
床头一盏小灯发出盈盈暖光,男人声音缓慢。
“楚意和我是小学同学,初高中和二哥若姿是校友。
她上大学前去m国度假,当时我正在m国读大二。我受若姿拜托,负责在m国期间照顾她。
她大概心情不好,主动问我要不要交往,我当时正是创业期,每天都在战斗,根本无暇恋爱,但因为她每天去我们公司报道,又是准备一日三餐又是买咖啡下午茶,在员工撮合下我也就默认了这段关系。
于是就这样谈了三个月,但是三个月后她回国后就和二哥在一起了。”
容聆愣住,没想过是这样一段。
“她劈腿?”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不是劈我的腿。她原本就喜欢二哥,但是二哥风流,看不上楚意,她和我在一起是为了报复二哥。”
这里面信息量有点大。
容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谈津墨捏了捏她的手。
容聆眼睛亮晶晶,低声催促,“你继续。”
谈津墨失笑,“你听八卦上瘾了是吧?”
不过,他还是继续往下说,“我知道后就和她分手了,一直到硕士毕业前都没有回国,所有人甚至包括她都以为我被她伤到,所以才一直不肯回国。”
容聆这时已经读出了一点眉目,“你不回国不是因为她?”
谈津墨看着她,深邃黑眸像神秘黑洞,里面有容聆看不懂的内容,“我如果喜欢一个人,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会得到。所以,你觉得我如果对她念念不忘,会经过十年都无动于衷?”
被他看着,容聆心跳加速,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她既然喜欢的是二哥,为什么还要闹今晚这一出?还是说……”
想到一个可能,她皱眉。
“是二哥让她这么做的?”
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后,谈津墨勾了勾唇,“不然你以为我会和她虚与委蛇?二哥以为我对她念念不忘,我就利用这一点。”
容聆问,“她难道不会告诉二哥吗?”
“那也要二哥信。他知道楚意的心思,他会以为楚意为了留住他,故意骗他。二哥想利用楚意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但经过这次,他不会再用她。”
容聆想起他那时候不情不愿救人,救人上岸后又把她扔在沙滩上,但后来又把她抱回休息室。
真的是把不甘和放不下演的入木三分,当时她虽觉得哪里不对,但真的是信了。
此刻听他一解释,联系前前后后,才终于想通。
“原来如此。”
楚意这误会就这么过去。
谈津墨总结,“以后见到她绕着走。”
容聆是那种很容易认错的脾气,“我知道了。要不是她做局,我也不会离开嘉辰,后面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我恨她都来不及。”
谈津墨指尖抠她掌心,“二哥很会谋算人心,他似乎很了解你,认准你会救人。”
他话里淡淡酸味,容聆并没有听出。
她现在想的是谈曜则和她说过的几句话。
“他调查过我,还用沈西渡威胁我,你说会不会是他叫人绑了嘉辰?”
谈津墨却摇头,“他不是会用这种激进手法的人。比起他,我更相信是大哥所为。”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谈津墨看着她眼睛,“我猜他想利用嘉辰挑起我和沈西渡之间的战争。”
容聆一怔,“但他似乎并没有想伤害嘉辰。”
谈津墨却否认她的想法,“不是不想伤害。你知道我救下的那个孩子是谁吗?”
容聆摇头。
“是我小爷爷,也就是爷爷亲弟弟的重孙,也是我表外甥。他父亲和爷爷都是我们这一房的坚定支持者,如果孩子因为我出事,你猜他们还会不会继续支持我?”
怪不得。
怪不得对方绑架了嘉辰,最终却没有要了嘉辰性命。
原来是还有这样一层原因在。
但如果那个孩子因为嘉辰出事,小爷爷那一房别说继续支持了,只怕恨都要恨死谈津墨了。
容聆忍不住后怕,身体也轻颤起来,最终叹息一声,“谈津墨,你到底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
他眉头忍不住一皱,“你害怕了?”
说实话,是的。
如果只有她自己,她是不怕的。
但是她怕他们还要再次对付她两个孩子。
沉默是无声的承认。
谈津墨攥紧她的手,“我会保护你们。”
容聆到底不忍心,她轻声道,“以后再说。你休息吧,休息不好伤口也会好得慢。”
什么是以后再说?
她是想以后离开他吗?
谈津墨想问,可又觉得一旦问出口,这是在逼着她做选择。
那么,自己势必是被放弃的那一方。
所以,他闭嘴了。
两人不再说话。
虽解开楚意带来的误会,心情却因为未知的以后而更加沉重。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谈津墨最终抵不过做完手术的虚弱,陷入沉睡。
邵庭送来衣物,建议,“不如我陪夜,你带两个孩子回去睡?”
容聆摇头,“不用,孩子们已经睡了,我在这陪夜明天可以直接上班。”
邵庭没再坚持。
他走后,容聆并没有休息,而是看着输液瓶,想着心事。
男人沉睡的脸庞依然俊美,却没了凌厉之感,多了几分憨气,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头依然皱着,垂下的睫毛竟然比她的还要长。
鬼使神差的,容聆伸出食指,想要去抚平他眉间折痕。
即将靠上的时候,她又像是突然清醒,收回了手,轻轻叹了一声,“谈津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