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朝颜站在房间外看着外面的风景,心中全是那人,也不知牢里的同门如今怎么样了。
“放心吧,医师回禀,昙曜身上的伤已无大碍,药已经送进去了。”道俊从一旁走到朝颜身边。
朝颜对着道俊行了一礼,“多谢三兄。”
道俊伸手摸摸朝颜的小光头,“等太子下葬,我们就要回去了。”
朝颜抬眸看了看道俊,又将头低下,“三兄可知师父在哪?”
“昙无谶?”道俊想了想,“我听说被国主扣在宫里。”
“被扣在宫里?”师父在宫里的话,怎么能指引国主去天梯山救人呢。
“是啊,你那些师兄弟不好救。如果国主杀昙无谶,他们可能也会被处死,如果国主不杀昙无谶,他们的境遇也不会有多好。”
“如果能让国主回心转意,认为昙无谶不是随口胡说呢?”
“颜颜!”道俊克制住声音,小声说道:“你也太大胆了吧?太子身死是真,昙无谶卜算说此行顺利也是真,你要怎么圆?”
朝颜低落的垂下头,是啊,该怎么圆。
一阵风吹起,吹起了朝颜的衣摆,她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凉意?对,是凉意!
朝颜一把拉住道俊,“三兄,我有办法救他们,你可愿帮我?”
道俊有股不太好的预感,“你要我怎么帮你?”
“带我去见昙无谶,越快越好。”
月黑风高时最容易干坏事,第二日深夜,两个黑衣人躲过巡防的护卫,找到昙无谶被关押的宫殿,翻窗而入。
昙无谶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其中一人拉下面罩,叫了声:“师父。”
“昙谛?你怎么进来的?”
“师父,这不重要,我有办法救庙里的师兄弟,需要师父协助我。”
“你说。”
听完朝颜的计划,昙无谶目瞪口呆的盯着朝颜看了许久,才慢慢说道:“你这方法是谁教的?”
“师父,我不能久留,能不能救师兄弟,皆在您一念之间。”
说完,两人连忙从王宫逃了出去。
刚回到别院,朝颜就不住的夸耀道俊:“三兄好身手,当真厉害。”
道俊被自家妹妹夸赞后越发得意。
“那是自然,我们杜家世代从军,我们的祖父、外祖父、爹、大兄可都是能上阵杀敌的大将军。”
两人走了几步,朝颜发现了前方站着的道生,连忙给道俊打手势。
“大兄。”
“你们两个穿成这样去哪里了?”道生板着脸问。
朝颜抿抿嘴,看了眼道俊。“出去玩。”
“去哪玩?”
道俊摸摸脖子,“哎呀,脖子疼,颜颜,你快帮我按按。”
“哦,好,三兄去我房间吧,我那有上好的膏药。”朝颜拉着道俊借机从道生旁边溜走。
道生看着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走回房间,两只小菜鸟,要不是我保驾护航,你们还想进王宫。
五日后,北凉城内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昨晚发生的神奇事件——国主前段时间建成的大佛流泪了!
一人问:“当真?”
一人答,“那还有假?是我媳妇的表兄的二婶子家当侍卫的儿子说的,昨晚跟着国主去的天梯山,亲眼所见。”
一群人围了过来,“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话说,国师昙无谶前晚入定,忽有一九色鹿降临,那鹿告诉国师他是太子所变,佛祖因感念国主修建石窟,弘扬佛法,因而救了太子,让他变成了九色鹿,再不入轮回,只等百年后成佛呢。”
“但是,因为国主现下又要灭佛,让佛祖伤心不已。九色鹿因此来告诉国师,让他一定要带国主去天梯山石窟看看。”
“好嘛,一去天梯山,大雨倾盆,一群僧人正坐在佛像面前诵经,只见大佛的眼睛里流出了几滴泪水,国主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今日一早已经放了关押的僧人。”
一人又问:“真有这么神奇?”
那人答:“可不是!佛祖的泪痕现在去还能看得见呢!”
“哇,那我可得赶紧去天梯山拜拜,保佑我能发财。”那人转身就跑。
此时远在凉州城外的安祁山寺,一个小和尚正蹲坐在山门前翘首以盼,平日信众不断的山门,如今却仅剩她一人孤零零的坐在这。
“呜呜~嗯嗯嗯嗯~”一侧传来连串的呜咽声。
朝颜烦躁的看了一眼旁边用绳子绑住的人,正是方柱子,怎么已经在他嘴里塞了两条袜子还不知足。
“你叫什么叫,堵不住你的嘴是吧?再给你塞条袜子?”
“我和你说,你这还是好运的,你知不知道,那日踹我的人已经被我大兄丢去喂猪了?还有打我师兄的人,我百倍的抽了回去,现在怕是已经死了。”
“你还能在这,你知足吧。”
朝颜忽然觉得有权利真好,虽然动不了上层的几个人,但是那几个小喽啰收拾起来还是很方便的。
北魏的皇帝正愁北凉王太乖,找不到理由发兵呢,要是他的外孙在北凉受了欺负,不出半年,北魏的兵马一定会出现在城门外。
也正因为此,朝颜收拾起那几个人来毫无顾忌。
不过,其实多半事情都是杜家兄弟做的,朝颜毕竟是现代人,压根下不去重手。
道生从军打仗多年,折磨人的法子都是一套一套的;道俊也就脸比较有欺骗性,新花样想一出是一出。
想到这,朝颜身体一阵发寒,幸好这俩是自己人,不然不得被他们折磨死。
朝颜等得有些心急,站起身对着上山的路望眼欲穿。不是说早上就放人的吗?怎么还不回来。
一阵人声传了过来,朝颜连忙跑下拐角。
“师兄!”
昙曜听见声音瞬间抬起头,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正站在前方笑着对自己挥手。
“是昙谛师兄!”
“昙谛!是昙谛!”
一群人看到朝颜后很是高兴,一拥而上,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昙谛师兄,这几日你去哪了?”
“是啊,我们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昙谛师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呀?”
......
朝颜只想冲到昙曜身边,奈何身边师兄弟太多,她实在走不过去。
“大家都累了吧?我已经在各个院里都烧了热水,大家快去洗洗,然后去斋堂食饭。”
“哇,真的吗?昙谛师兄,你太好了吧!”
几人兴奋的跑回自己的院落,不光有洗澡水,连被那些官兵破坏的房间也全都收拾好了。
山门总算只剩朝颜和昙曜两人,明明只是十日未见,朝颜却觉得久的像过了半个世纪。
两人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眼波流转,一切皆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