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阳平王回到府中时,朝颜的院子已是一片兵荒马乱。
两名受伤的黑甲军正在一旁包扎手上的伤口,南安公主在青悦的搀扶下守在门前苦苦安慰。
小厮婢女们候在角落不敢妄动,劳齐带着卢家的下人们急得直跺脚。
阳平王走过散落一地的木头碎屑、陶瓷碎片等,来到南安公主身旁。
“风儿,这是出了何事?”
南安公主见阳平王回来,扑进阳平王的怀里大哭。
“杜郎,你把黑甲军撤走吧,我求你了,颜颜已经彻底疯了,她已经不认人了。”
阳平王搂住南安公主安抚,眼睛在屋内四处打探,依稀能看到铜缸中头发凌乱的卢统,颜颜不知所踪。
“可叫太医来过?”
“已派人去请了,还未到。”
“我进去看看。”阳平王将南安公主交给青悦,抬脚走进屋内。
卢统一见阳平王走近,立刻吐出口里被塞的白布,用被麻绳捆住的双手指指铜缸背后。
就在此时,一篮子落叶被朝颜倒入缸内,她拉过凳子上的垫子,也一把丢进缸内,满意地拍了拍手。
“颜颜,你在做什么?”
朝颜被声音拉回注意力,看了阳平王一眼,又蹲下身继续忙活。
阳平王看了看卢统,慢慢走到铜缸背后。
只见朝颜正堆砌着几块石头,手中握着珠钗在上面猛划,嘴里念叨着:
“怎么点不着呢,怎么点不着呢...”
“颜颜,这些是石头,点不燃的。”
朝颜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在石头上刻画。忽的,她将手中的珠钗随手一甩,举起石头就要往“锅”里丢。
“颜颜,住手!”阳平王惊呼。
朝颜无神地扫了阳平王一眼,转过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杜朝颜,我叫你住手!”
阳平王气急地上前夺过朝颜手中的石块。
“你在胡闹什么,你给我清醒一点。”
朝颜忽的跳进缸里,四脚并用地抱着卢统嗷嗷大哭。
“你是坏人,你走开,你别想抢走我的鸭。”
卢统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朝颜,若是能一直被美人这样抱着,他也愿意一直当鸭。
阳平王看得满头黑线,“颜颜,我是你爹,你不认得我了吗?”
“不,你就是坏人,我爹才不会抢我的鸭。”
阳平王无力地扶额,“相津侄儿,等下我拉住她,你伺机先走。”
卢统笑着摇摇头,“王爷,郡主此时需要一物能安抚她,相津愿意做她口中的‘鸭’。”
可是老子不愿意你被我女儿这样抱着啊!!!
“男女有别,虽说她此时不太正常,但若是此事传出来,恐影响小女议亲。”阳平王克制心中的不满,努力平心静气地说道。
卢统眼眸亮了亮,还有这好事?
“王爷,若是真有此事,卢统愿为郡主负责到底。”
阳平王的头疼的都快要裂开,你小子在这捣什么乱!
恰在此时,严太医被平李带到院中,气喘吁吁地对阳平王夫妇行礼。
“严太医,你快给小女看看,昨日还好一些,这才过了一晚,早些行为像个幼童,现在已全然不能认人认物。”
严太医背着药箱走进屋内,看到缸内情形惊得退后两步。
“卢...卢大人?你怎的在此处啊?”
卢统无奈地笑笑,“太医快些为郡主诊治吧。”
严太医不敢再怠慢,但奈何朝颜诸般不配合,将手藏到身后怎么也不肯拿出来。
南安公主上前劝道:“颜颜,太医是来替你看病的,你把手伸出来好不好?”
朝颜抱着卢统的胳膊死命摇头,“我没病。”
“那你先出来好不好?缸里凉,会冻着的。”
“不凉,缸里的水很暖和,底下的柴火烧得可旺了。”
南安公主急的直掉眼泪,“颜颜,你别吓娘,你出来好不好?”
阳平王见怀柔之策不行,怒吼道:
“杜朝颜,你再给老子装疯卖傻,你一辈子都别想走出阳平王府。”
“啊~~~”朝颜忽的抱头躲进卢统怀中,嘴中不停念叨着:“出不去,爹坏,他关我,出不去,不出去。”
卢统轻声安慰:“颜颜,可以出去的,你爹是吓你的。”
阳平王冷哼一声,“老子不是吓你的,你再不出来,这辈子也别出去了。”
朝颜听到这话并没有好转,反而面目疼得更加狰狞,仍然大喊:“爹要关我,快跑,爹是坏人。”
喊了半晌,朝颜终于头疼欲裂地倒在卢统腿上一动不动。
卢统见朝颜没了反应,用力崩开捆住自己的绳子,将朝颜抱起来,踏出缸外。
南安公主小心擦拭朝颜脸上的泥,转身对阳平王指责道:
“杜超,你再给我吼她一句试试!太医说了,她犯病的时候要由着她,等她清醒了自然会无事。”
严太医边把脉边擦汗,是我说的,是我说的,但你们吵架别带上我。
阳平王见朝颜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夫人,我那也是为了逼颜颜出来,哪想到...”
“你以为颜颜为何会这样,都是你的那些黑甲军,你看谁家府里的小姐被这样看管,皇宫都没你阳平王府管的严。”
南安公主顿了顿,又说道:
“我再问你一遍,黑甲军你撤不撤?”
阳平王深吸一口气,“撤撤撤,黑甲军可以撤,但颜颜不能出府。”
急忙赶回府中的道生、道俊二人远远就听见爹娘的争吵声,他们脚步放缓地走进屋内,就看到正中央的一口大缸,及缸内一堆奇怪的物件。
卢统正在一旁整理自己的官服,耳边传来一道调笑声:
“真将你当鸭做了?”
卢统没好气地瞪了眼道俊,“你也不关心下你妹妹,就知道看好戏。”
道俊挑挑眉,“太医和爹娘都在里面,等他们出来再说。”
没过片刻,凤皇穿着一身道服也赶回来,见到黑甲军抬着一口铜缸,疑惑地问道俊:
“他们搬缸来做什么?炖鸭汤吗?”
道俊憋不住捂嘴偷笑,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身旁的卢统。
卢统没好气地说:“你们杜家人的嘴啊,没一个能饶人。”
“颜颜掳走卢统之事已经满城皆知了?”道生背过手,眯着眼睛看向凤皇。
凤皇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恰巧有好友在街上偶遇了娘与颜颜,告知了我此事。”
“那就好,”道生松了口气,又对卢统说道:
“相津,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改日定会登门致歉。此事还望你...”
卢统摆摆手,“与我不用这般客气,我知道该如何做,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府了。”
回府的路上,劳齐见自家主子甚是高兴地哼着小曲儿,不解地问:
“公子,你都被人这样了,还高兴得起来?”
卢统得意的扬起下巴,反问道:“你猜郡主为何只掳走我,不掳别人?”
“啊?”
“笨,当然是郡主对我与旁人不同,知道我不会怪罪于她。”
“......有没有可能郡主是想吓跑您,不让您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