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曜紧皱眉头想拉着朝颜说什么,被朝颜用力甩开,径直走进正厅内。
道俊走近昙曜身边对着他摇头叹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听方伯说曜师有事找我,是何事?”
昙曜收回放在朝颜身上的视线,整理整理心绪转头对道俊正色说道:
“贫僧是为钟元广与慧觉寺勾结一事而来。”
道俊瞬间就来了精神,拉着昙曜就往正厅走。
“走,进去说。”
朝颜瞟了眼进来的两人,立马别过头,竖起耳朵仔细听两人的对话。
“你方才所言可是当真?”道俊问。
昙曜点了点头,“前几日贫僧审理同门一案时,便发现慧觉寺中的蹊跷。但为避免打草惊蛇,故只处置了部分违反戒律的同门。”
“听殿下说你要来查案,便想来助你一臂之力。”
“你知道些什么?”道俊又问。
“钟元广与慧觉寺方丈勾结,将大量财物隐蔽于寺中,方丈处有一账本,详细记录了往来明细。”
昙曜边说,边用余光偷看坐在里侧的朝颜,停顿片刻,他接着说道:
“只是贫僧尚不知他的账本藏于何处。”
道俊的眉头越皱越深,如果能找到这个账本,再由方丈指认钟元广是最快的方法,但两人是一丘之貉,怕是很难撬开他们的嘴。
就在此时,门边传来卢统和怀什的叫骂声,道生一手拎着一个,将两人丢进前厅,怒火中烧地瞪着屋内的几人。
“你们没看见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么?”
道俊看了眼不服气的卢统,又看了看憋屈的怀什,无奈地摊手。
“大兄,我可一个都打不过,还不如让他们自己打个痛快。”
道生又冷眼扫向罪魁祸首——朝颜。
朝颜放下手中的糕点,默默说道:“与我无关,他们自己要相互挑衅,又不是我鼓动他们打架的。”
说完,朝颜站起身拍拍手,揶揄地看向鼻青脸肿的两人,对候在屋外的方伯吩咐:
“方伯,你计算下他们损坏了多少东西,少一株草都让他们三人还回来。”
方伯自是知道是哪三个人,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弓着身子答道:
“是,老奴现在就去。”
朝颜拍了拍怀什的肩膀,别有深意地与怀什对视一眼,转身离去。
“你们自便吧,有需要找下人,我去睡了。”
昙曜望着朝颜的背影,不顾一切地想向前追。
“颜颜。”
“颜颜,等等我。”
不过,他没走两步,就已被道生伸手拦下。
“曜师,天色太晚,家妹也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面对浑身散发寒气的道生,昙曜也只好作罢,与众人商议起正事。
若不是道生板着脸压阵,卢统和怀什能出去再打三百个回合。
卢统看不顺眼怀什,不仅是因为朝颜,还因为这人穿着有失大雅,更因为初次见面就让他吃了苦头。
怀什看不惯卢统,是他早知道卢统的狼子野心,明明朝颜对他没意思,他还要胡搅蛮缠。
是以,商议之初,卢统就率先对怀什发难。
“我们商议的是朝廷要事,闲杂人等还是洗洗睡吧。”
怀什白了眼卢统,冷冷地说道:“要不是我给你放消息,你还在京师喝洗脚水呢。”
“你!”
道生拉住卢统,厉声劝道:
“相津,正事要紧。”
昙曜静静扫视两人一眼,侧身继续与道俊商议账本之事。
直至丑时,众人才各自散去。
翌日一早,怀什兴奋地顶着两只黑眼圈走到朝颜的房门前,对阻拦在自己面前的黑甲军翻了个白眼。
“你们是不是想尝尝我新研制的毒药?”
饱受迫害的黑甲军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冷淡地答道:
“郡主还未起身,你不能进去。”
怀什回头看了看已爬过墙头的太阳,忽的大喊:
“主子,你起来了吗?你起来了吧?”
“唰~”地一声,朝颜拉开房门,双眼无神地望向怀什。
怀什咧开满嘴大白牙向朝颜跳着挥手,
“早啊,主子。”
“进来吧。”
朝颜拖着游魂似的身体又躺倒在床上,低声问:
“你们昨晚都说了些什么?”
怀什叉着腰在朝颜房间内来回踱步,洋洋得意地将昨晚之事说了个仔细,就差没说出卢统瞪了他九九八十一眼。
“我就知道主子好奇这个,所以一晚上没睡来给主子报信。昨晚我们几人对钟元广的事详细探讨了一番,卢统...啊不是,昙秃驴说他能搞定方丈。”
“大公子说他可以趁夜潜进府衙找证据,我已经将手上查到的口供、供词交给三公子了,今晚就带他们去掏钟元广的藏宝地……”
怀什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见朝颜仍趴在床上没什么反应,笑着蹲到床边端详朝颜的睡颜。
只要想到昨晚...他的心里就热乎乎的,比任何时候都快乐。
“怀什。”
朝颜忽的睁开眼睛,眼眸冰冷地没有一丝感情。
“昨晚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是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怀什愣了一下,尬笑着说道:“不,我偏要记住昨晚。”
“你知道我对你无意,你该去找你喜欢的姑娘或者做你喜欢的事,过正常人的一生,而不是将时间耗费在我身上。”
此时的朝颜就像一位慈母,在耐心教导自己的儿子。既要小心护着他的自尊心,又要直击要害,不让他领会错意思。
怀什收起嘴角的笑,眼神也变得比平时都要认真。
“主子就是我最喜欢的姑娘。”
“可我只当你是弟弟、属下、好友,从未对你有过半分情意。”
“我不需要主子对我有情意,我只想陪在主子的身边,我也不需要什么名分,只要主子想起我的时候,愿意宠幸我一次...”
“怀什!”
朝颜严肃地叫了怀什一声,她撑起身体走下床,将怀什从地上拉起来,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再和你说一遍,我救你,是希望你有自己的人生,过你自己想要的日子,不是要你还活在过去的记忆中。”
“什么‘宠幸’不‘宠幸’的,我从未看轻看贱过你。”
怀什看着朝颜的视线渐渐变得朦胧,面前之人的身形也变得重叠看不清。
他紧握住朝颜的肩膀,深情地说道:
“既然你从未看轻过我,那能否将我当做寻常男子来看待,我不想做你的弟弟、好友,我只想成为你的夫君!”
“入赘也好,要我入朝为官也好,只要主子点头,我绝不推辞。”
“咚~”
窗外忽的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又响起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