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东莱、南疆三国甚至祭天,择了一个黄道吉日,准备在那天一举攻进北越京城,结束长久以来四国对峙的局面。
变成三足鼎立,世上再无北越。
在这一日到来之前,在北越国偏远的山沟沟里,明威铁骑正进行着最后的残酷训练。
那个所谓的黄道吉日终于来到。
当三国军队洋洋得意如风卷残云般要攻入京城时,在必经之路上的一个幽长的峡谷中,遭遇了从两边山上猛冲而下的精锐骑兵。
这是明威铁骑的第一场战役。
骑兵们的剑第一次对准了活生生的人,还是想要毁灭他们家园,与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在轰隆隆的响声震天的战鼓声中,明威铁骑士气高涨,奋勇拼杀,一举将三国军队的先锋部队全歼。
尸横遍野,满山染血。
明威铁骑打赢了第一场战役。
在那之后,明威铁骑有如神助,战必胜,攻必克,只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将三国的军队赶出了北越国的领地。
又用了八个月的时间,将北越国的领地扩大了一倍。
复又用了一年时间,北越国的领地已是原先的七倍有余。
后来敌人凡听到明威铁骑的名字,便会闻风而逃,甚至连对也不敢对上了。
三国纷纷派出代表到北越国讲和,每国都赔了北越国大量银钱,北越国才与之签订了为期十年的和平条约。
十年之间,绝不互相侵犯对方领地。
一度的和平时代终于到来,北越国得以休养生息。先皇整吏治、管民生,北越国肉眼可见的一日日变得富庶起来。
明威铁骑仍旧盘踞在原先的山沟沟里,与往常一般,日复一日坚持着常规的练兵和训练,以及定期的考核,优胜劣汰。
只是世人皆知,明威铁骑乃镇国将军许明威一手创立,是他私人的军队,只听他一人的指令。
久而久之,先皇坐不住了。
临终之前,他终是召见了镇国将军许明威。
提出愿赐他尚方宝剑,下可杀奸佞,上可斩昏君。
言外之意,即便不说,那殷殷眼神,也已显露无疑了。
许明威无法,便只得将明威铁骑解散。
只是虽被解散,原属于明威铁骑的骑兵也都从事了农业和新兴的商业或成了各类手艺人,但他们依旧自发的定期在小范围训练作战,以防曾经的悲剧再次上演。
于是明威铁骑形散而魂聚。
无事时隐于市,有事时但凡一呼,便能得百应。
老人眼中泛着浑浊的泪光:“自明威铁骑解散后,东莱国就总是试探性的骚扰我边关城池,但多少顾忌着那道和平条约。”
“如今十年光景已过,合约失效,恐往日亡国危机再度降临,到那时明威铁骑也该再度出来了。”
“南星!”
老人忽然神色激动起来,甚至有几分癫狂。他白眉竖起,眼眸血红,两只手按着面前乖巧的红衣小女娃的双肩。
“南星,你听外祖父的话,定要好好练武。若是武艺差了,即便你有兵符,明威铁骑也定不会认你,更遑论听你调配!”
“你必须要好好练武!”
老人本就是已是弥留之际,双目瞪大,眼珠充血,鼻翼张大,着实骇人得紧。
小南星哇一声就哭了,哭得震天响。
将那黑色的玄铁做的丑东西举起来就要往老人手里塞。
“我......我不要......呜呜!我要娘亲,祖父......呜呜......”
“呜呜,煜哥哥......”
老人死死捏着拳头不松开,就是不去接那块兵符。
他瞪圆了双眼,呼吸急促:“南星,收下!”
“快!收下!不许告诉任何人......”
小南星把那兵符还不回去,急得直哭,哭声愈来愈大。
外边守着的三个舅舅和外祖母终是忍不住了,违背了老人的命令,闯了进来。
外祖母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她走进来一看到身着一身红裙的小姑娘哭得极其伤心,一把就把人给搂到了怀里抱着。
一边指着外祖父的鼻子骂:“好你个老家伙,你说你活不了几天了,唯一的遗愿就是见见南星。我们好不容易把南星给你带来了,你倒好!你吓孩子!”
老人不搭理她,只一双眼直愣愣盯着小南星,一口气始终咽不下去。
“爹,爹!”
“爹您怎么了?”
“爹您瞪着南星做什么?南星还小,便是惹您生气了,您也别瞪她呀,瞧您把她吓的!”
三个舅舅围在床前,你一言我一语。
可老人谁也不理,只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直朝着红裙小姑娘望着。
小南星哭了半天,打了个哭嗝。
却趁着众人不注意,小手悄悄的将那块黑色的丑东西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放好后她再去看床上的老人。
就见老人的眉目舒展,那双骇人的眼没再瞪她了,甚至微微抿唇对她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是那苍白凶狠的老脸上,哪怕是笑着,也看着甚是骇人。
小南星正想着自己悄悄把那丑东西藏起来了,也没给人看见,外祖父定是满意了的。
他喜欢听自己叫他,要不再叫一声?
“外祖父!”小姑娘用袖子擦干眼泪,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只听咚的一声重物砸落的声音。
外祖父走了,眉心是舒展的。
三个舅舅和外祖母再也顾不上她,一窝蜂挤在了外祖父的床边,哭得撕心裂肺。
只剩她愣愣的站在旁边,小手摸了摸心口的那团坚硬的丑东西。
那东西贴在她心口,有些硌人,硌得她心头滚烫。
小南星揣着那个丑东西回了家,谁也不敢说,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把四处都看遍了也不满意。
最后又转到了院子里,想了想将伺候自己的丫鬟支走,然后撅着屁股蹲在小树旁边,吭哧吭哧刨坑。
将这块黑色的丑东西用双手捧着,郑重的放到了坑里。
接着又吭哧吭哧埋坑。
等埋完之后,小姑娘满头大汗,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忽的哇一声哭出声来。
她的外祖父,再也见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