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廷煜原以为提到和离书,女子便会急不可耐的追问他,他便可顺理成章的接过话头。
可不曾想,他等了好半天了,周围都是一片静悄悄的,竟无一人说话。
若不是他余光瞥到女子的裙角未动,他都会以为此处仅他一人。
他只得自己直起身,就见女子只是盯着他看,神色不明,不知在想着什么。
谢廷煜沉吟一会,问:“你可是不信我?”
女子仍旧不答话。
谢廷煜轻笑一声,语气显然带着些许讽刺:“你我青梅竹马,相识多年,如今竟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他说着话,将手伸进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这是和离书,我昨夜便已写好......”
说到这里,男人眼睛微润,将头扭到一旁,俨然一副伤心的模样。
“既然你这般想离开我,和离书我给你就是。”
“但,你可不可以救救北越?如今东莱大军来犯,朝中无将可用......”
“你虽是女子,可也是善战的将军,在北越危难之际,可以求你再战一回,救救北越么?”
沈南星伸手接过信封,将里面的宣纸抽出来,仔细看了一遍。
确是和离书无疑。
且里面只写了两人因感情不和,商议和离,各自安好,并未对她有任何诋毁。
只是......
她将和离书捏在手里扬了扬:“这封和离书并无官府印章,可没有效力......”
“靖王是想蒙骗于我?”
“不!”谢廷煜连忙摆手。
“我既已写下和离书,怎会以此事蒙骗你?只是,你先前也在大殿上提过和离之事,父皇是不允的。”
“且如今正值东莱来犯,父皇本就为此忧虑发愁,我是王爷,和离书要盖官府印章,定是要经过父皇的。”
“若是在这个时候让父皇得知此事,他定不会同意,说不得还会迁怒于你......”
“但若是你出征为将,将东莱人赶出北越,便是大功一件。届时你再将这和离书拿去盖章,父皇便只能同意了。”
他眼眸低垂:“这和离书我已签下名字,就放在你这里,到时你直接拿去官府盖章,不必再经过我......”
“这般,你可放心了?”
沈南星点了点头,将和离书重新装好收入怀中。
眼神犀利直直看向他,声线陡然凌厉:“东莱人为何突然来犯?”
谢廷煜心头一跳,显然是没想到她竟会问出这种问题。
更未想到,她竟能有如此强大的气势,一双眼就像是能将他看透......
倒有几分像那阉人......
他努力按捺住心底的些许心虚,连头也不敢抬了,强自淡定的解释:“东莱国地处荒漠边塞,觊觎我北越国肥沃领土已久,一直以来都在打着我北越国的主意,此次不知如何让他们钻了空子。”
只是连他自己都未注意到,他的声音都在微微发着颤。
沈南星冷笑一声:“去年北越国才与东莱国签下和平条约,如今不过几月时间,他们怎会忽然来犯?”
“还是说......有人做了什么?”
谢廷煜身形猛地一颤,双手握拳,兀自冷静一番,才道:“东莱人素来贪婪,不讲信用,他们不守合约才是正常吧!”
说完声音又软了下来:“你可以考虑下。本王还有要事处理,便不多留了。”
说罢也不待沈南星说什么,扬长而去。
只是看那脚步,分明是乱了。
沈南星看着他的背影,黑眸中晦暗不明,掩埋着深深的恨意。
上一世东莱人大举进犯尚在半年之后,这一世竟提前了许多。
若说中间没有阴谋,她自是不信。
上一世东莱人撕毁两国的和平条约,大举进犯,她也以为是他们暗中韬光养晦,训练新军,觉得有实力之后,才会大兵压境。
而谢廷煜只是借此机会安插内鬼,陷害于她。
可现在看来,事实可能远不止于此。
可能连东莱人发起这场战役,都与谢廷煜有关......
这是为了除掉她,拿到明威铁骑,争夺那个位置,竟连国家危难和无数无辜百姓的生命,都可以拿来利用么?
谢廷煜与她那庶妹,竟是毫无底线了!
沈南星心底涌出滔天怒火,又被她生生压制。
难怪上一世,北越被东莱灭了。
皆因有他们这样的蛀虫在!
可这北越江山,是她外祖父与明威铁骑拼命挣来的,是她的家园。她必须要守住!
风起,女子红衣猎猎,迎风站了许久。
“来人,梳妆!”
她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