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巨大怪物于空中遨游，而且……不止一个，除了这携带着滚滚白雾看不清真容的雾兽外。

    阿尔还看见了黑色的云层，但那并非云，而是无数密密麻麻的虫子所组成的云海。

    还有占据一角连她都无法窥透的黑暗、灼烧星空的黑色火焰、无数事物被静止在空中显得极为怪异的静滞领域……

    整个世界都化为了战场，十一只扭曲庞大，带着无边愤怒与怨恨的怪物在同一时刻接连暴起，与天上那漫天繁星厮杀。

    星星被一个又一个的拉扯而下坠入大地，接着沉入黑色的海洋，祂们想要逃跑但却无法离开，世界化为了餐桌，而祂们便是佳肴。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种程度的战争之中即便是她也只会是微不足道的一粒。

    这是那些‘神灵’毁灭的原因？那家伙就是想让她看到这些？

    龙娘压下心中的惊讶，静静的观看着这一场宛若永恒的战争……

    当然，没有什么事物是真正的永恒，那些‘神灵’意识到了自己已然走向末路于是最后殊死一搏，祂们集中了力量，阿尔瞧见了许多星星都变得黯淡。

    接着那些十一只巨大的怪物被一只只的扔进了一片极为深邃与黑暗的空间当中，除了那肆虐的大雾。

    祂们似乎已经没有力量将这雾兽也一同放逐，只得退而求以一位同胞为代价将其封印，令其陷入沉睡。

    而当这一切完成之时，祂们的数量已然十不存一，然而黑色的海洋沸腾着，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即将爬出，而对此祂们则显得很是恐惧。

    “■■■■，■■。”

    祂们似乎在交流着，但那是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所以即便是身为不朽古龙的她也无法解读，但无论什么语言，那之中皆会包含着‘意’，就像是开心的话语会显得欢悦，悲伤的语言会显得低沉。

    而祂们的言语中带着一丝后悔、悲伤以及不解。

    “■■■■。”

    祂们似乎下定了决心，接着……将自己撕裂，金色的血、金色的雨。

    沸腾的黑色海洋，即将孕育出某种事物的海洋平静了下来，千疮百孔的大地正缓缓的自我恢复，似乎无论怎样的大战，无论多少的生命逝去，皆不会影响这世界的运行。

    话说回来……这种程度的战争居然都没有吵醒她的？此刻的她都还在睡大觉。

    时间被加速，阿尔看见第一株绿芽破土而出，接着各式各样的‘人’从地上站起，但这绝不是生命的演化，也不是自世界之上诞生而出的。

    世界无法容许这种生命的存在，地震、海啸与各种天灾接连不断，但他们总能一次又一次顽强的生存下来，甚至发展出了文明。

    战争掀起群雄割据，一如既往，同样永远不会吸取教训，又总会因此而成长，到这时。

    世界却反倒平息了下来，各种灾害不再连绵不绝，祂放任文明发展，就如同接纳了这些因那些外来者而诞生的生命。

    随着四季更迭，日月流转，她看见了一条黑色的龙，与那从废墟中小心翼翼走出的娇小身影。

    随后，又是一次闪回，这次、世界上什么都不剩，举目望去，只能看见无边无际望不见头的黑色海洋，以及那直达天穹都无法看清全貌黑色怪物。

    “漂亮的姐姐，我们又见面了呢。”

    清脆而甜美的嗓音，这是她每天都能够听到的，明明音频、声线皆是一模一样，最多也不过只是有些清冷，但却令她觉得陌生，仿佛今天才第一次听见。

    那女孩立于黑色的海洋之上，周围皆是单调的黑与白，唯有她的身上还有着别的色彩，她那蔚蓝的眼瞳似乎永远不会发生改变，尽管此刻那对如蓝宝石般漂亮的眼瞳被星辰所占据，但那已然是阿尔能够在她身上感受到的唯一‘相似’。

    海浪沙沙的拍打声与远处那半个身体都在云层中的巨大怪物成为了为数不多的衬托，这令那女孩的声音变得格外空旷。

    “我很高兴还能看见别的颜色，就像雪呢，温暖的雪……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么？”

    少女伸出了手，她的手臂被如黑泥般的事物所覆盖，那些黑色的物质在她身上流淌滴落，和她洁白娇柔的肌肤形成了尖锐的对比，令她显得无比的……脆弱。

    并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脆弱孤独的女孩，黑色的海以及无比庞大没入云海的巨大怪物飞速远去。

    迷雾再次遮蔽视线，她回到了空无一物的黑暗空间之中，唯有雾中那一排黄澄澄的巨大眼眸静静的与她对视。

    “那是未来的某个可能？这就是汝想让吾看的？”

    “不，不对……”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犹如万人合唱。

    “那是未被那女孩选择的［可能］是被抛弃的可能，但过去的那一部分［可能］是重叠的，所以那场神战就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而后面的那一部分……也有着参考性不是么？”

    “为什么要给吾展示这些？吾又不在乎真相，汝应该给她看。”

    “……那么你也不在乎她么？”

    “一码归一码，她是吾的，这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是么……”

    周围的景象再一次发生改变，而这次，她看见了浑身是血的自己和倒在血泊中的女孩。

    “阿尔……是我做错什么了么……对不起……”

    那声音是如此的脆弱破碎，只是听见都叫人感到悲伤。

    “瞧啊……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

    是啊，这只是个可能，是并未发生的，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生，但它存在，［阿尔比恩会伤害百叶］的可能是存在的。

    “呵……”

    然而，面对这一场景，面对那所谓的可能，她没有悲观，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她只是发出了一声轻笑。

    “汝把吾当什么了？还是说吾对她的态度让汝误以为吾很好说话很好拿捏？”

    她的双臂化为利爪，点点星光于她爪上浮现，洁白的双翼于她身后展开，挥动利爪，长长的星痕将所有的一切覆盖。

    那女孩身上的确隐藏着一些秘密，但那又如何呢？这来自于百叶的力量以及她们之间的契约便代表着对她的信任与依赖。

    既如此，回应便可，此外一切不过虚妄！

    “现实与虚幻，真实的现实与虚妄的可能，吾已经看穿汝那无趣的把戏了！将吾拉到此处将是汝最为愚蠢的决定！”

    璀璨的白芒于她的身上绽放，她的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她的眼能够看穿真实，乃名副其实的真实之眼。

    既如此，这对眼睛本身便能当做媒介，以此来固定现实，驱散那无数繁杂的［可能］！

    这是只有她能够做到的，换成其他任何人大概都会就此迷失于此地吧。

    随着迷雾被彻底驱散，她正站在一片无边无际如镜面般光洁的海面之上，而那海中所倒映出的却并非她自己的影子，而是那娇小的女孩，这便是为何百叶总感觉阿尔就在她身边却又无法寻得的原因，她们从未分开。

    海天一线，而在那天与海的交界之处，一只巨大的白鲸正遨游着，发出阵阵鸣叫。

    无数无头的骑士从海中爬起，每一个都是被吞噬的灵魂，其中甚至还有些相当不得了的存在。

    赤色的雷霆于她爪上鼓动，逐渐凝聚为标枪的形态。

    “哈哈哈……那么今日吾便来客串一回猎鲸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