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利欧对这声音无比熟悉——尤菲，没用的赔钱货。

    其实对于两个孩子，达利欧都没什么父爱，但会更加讨厌尤菲。

    他是金发碧眼，而尤菲是黑发黑眼，五官也与他毫无相似之处，还是个没用的女孩子。

    达利欧曾怀疑过妈妈出轨了，但妈妈告诉他，尤菲的特征遗传自她的家族。

    黑发黑眼是贵族的特征，这很合理。

    达利欧信了。

    可这不妨碍他讨厌与自己不相像的尤菲。

    要不是想着养大了拿去卖，达利欧早就把尤菲扔了。

    此时，达利欧正俯卧在地面，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他想站起来，但全身都被绑住了，只能抬起头。

    尤菲和迪奥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神情冷漠、轻蔑，没了往日的温顺，仿佛是在看臭虫。

    达利欧双眼冒火，吼道：“你们对父亲就是这个态度……”

    不等尤菲反应，迪奥以闪电般的速度上前，一脚踩住达利欧的头，用力碾压。

    他用更大的音量吼了回去，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快意。

    “你才不是我们的父亲！看清楚了，现在我们才是强大的那个……”

    达利欧的脑袋被迫在脏兮兮的地面上摩擦，发出痛苦的闷哼。

    迪奥疯狂踩着他父亲的头，神色癫狂，浓到快化为实质的恶意似乎令气温降低了。

    尤菲皱了皱眉，没有出声阻止。

    迪奥憎恶着达利欧。

    不，应该说是恨。

    如果这样，能让迪奥好受一点的话……

    尤菲默默注视着，任由迪奥发泄，直到达利欧快没声了，她才上前拉住迪奥的胳膊。

    “差不多了。弄死人就麻烦了。”

    迪奥似乎没听见，脚下的动作一点没停。

    臭崽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尤菲抱住迪奥的腰，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我数三下给我停下，3、2、1……”

    因为被抱起而双脚悬空的迪奥：……

    尤菲无视了迪奥没法隔空踩人这点，假装他听了自己的话：“真棒，晚饭的猪肉我分你一块。”

    “放手！！！”迪奥用力掰尤菲的胳膊，毫不留情的力道捏得尤菲生疼，她觉得胳膊肯定红了。

    尤菲收紧手臂，免得迪奥逃脱：“杀人是会被抓的，那样你再也看不到我和妈妈了。”

    迪奥挣扎的动作顿了一下。

    尤菲继续开口，嗓音柔和、耐心，仿佛她那被抓得死紧的胳膊毫无痛觉。

    “我们没必要为了一个烂人把未来赔进去。迪奥你那么聪明，未来肯定能赚大钱，我和妈妈都指望着你养呢。”

    迪奥不再挣扎，沉默了几秒，缓缓松开尤菲的胳膊，哑声道：“放开。”

    尤菲放下迪奥，使劲揪住他的耳朵：“刚才我在家里跟你说的话你是一点没记啊，又欠打了是不是……”

    迪奥疼得五官皱成一团，但怎么也掰不开尤菲的手，只能被她凶了一顿。

    尤菲盯着迪奥的眼睛：“以后不准这么冲动，知道了吗？”

    迪奥冷着脸，不想理她，可耳朵上被揪的力度突然变大了，仿佛快要被撕下来。

    迪奥依旧冷着脸，小声道：“知道了。”

    尤菲仔细观察着迪奥的表情，这个又熊又怂的感觉很熟悉，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好像方才那个满是杀意和戾气的少年仅仅是幻觉。

    尤菲犹豫片刻，放过了迪奥的耳朵：“知道就好。我们赶紧叫醒达利欧要钱吧，不然妈妈要担心了。”

    迪奥捂着红通通的耳朵，一边点头，一边偷偷瞪尤菲。

    尤菲假装不知道，喊了达利欧好几声，达利欧都没应，才发现这货又被打晕了。

    尤菲和迪奥又喊又打，花了好几分钟，终于叫醒了昏迷的达利欧。

    经过刚刚的折磨，达利欧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情况不对。

    以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孩子变了。

    他不知道尤菲的怪力是哪来的，也不懂迪奥为什么敢对他动手，但在贫民窟生活多年练成的直觉告诉他——

    要是他不顺从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迪奥晃了晃手里的铁丝，金属在路灯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把你的钱全部交出来，不然我会把你的指甲……”

    指甲一阵幻痛，达利欧脸色发白，不等迪奥说完，便立刻把放钱的位置说了出来。

    跟尤菲和迪奥预料的一样，达利欧确实藏了钱。

    不过不多，就十来英镑。

    除了钱，达利欧还说他有一枚戒指。

    钱和戒指都埋在家后面的院子里。

    达利欧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我都告诉你们了，是不是能放我走了？”

    “不行啊，你这个人可没什么信誉，万一你说谎怎么办……”迪奥抓起达利欧的一只手，将铁签往指甲里戳。

    达利欧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想甩开迪奥的手，但尤菲绑得太严实了，达利欧根本没有活动的空间，只能眼睁睁看着铁签戳进肉里。

    小巷炸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渗人。

    尤菲去路边捡了个垃圾袋，堵住达利欧的嘴，但痛苦的呜咽仍在小巷里回荡，听得人汗毛倒竖。

    透过路灯昏暗的灯光，尤菲发现……

    迪奥好像在笑？？？

    md，这小子不会真是反社会人格吧？

    场景太过血腥，尤菲有点想吐。

    但尤菲与达利欧积怨已久，便强忍着看了下去。

    这次迪奥很有分寸，不用尤菲提醒，戳了十根手指就不戳了。

    不过，尤菲合理怀疑迪奥是嫌达利欧脚臭。

    可惜的是，达利欧直到最后都没改变说法，看来他只有那么多钱了。

    兄妹俩还问了关于欠债的情况。

    达利欧是借了一个叫“疤脸”的债主的钱，一共借了一百四十三英镑。

    “疤脸”因为作风狠辣，在贫民窟很有名，是个大家都不敢惹的硬茬子。

    达利欧当时赌上头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借了“疤脸”那么多钱，惹了大祸。

    听完，尤菲感觉头有点疼。

    “疤脸”她惹不起，除了尽快跑路好像没别的办法了。

    经过一通酷刑，达利欧面白如纸，浑身是汗，十根手指染满鲜血。

    他像死鱼一样躺在地上，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迪奥拿着那根血淋淋的铁签，俯视着自己狼狈不堪的父亲。

    激动和狂喜褪去，他忽地感觉有些无趣。

    那曾像高山一样压在他们家头上的人也不过如此。

    仿佛吃了一块干硬的面包。

    寡淡无味，毫无饱足感。

    “迪奥，我腿软，站不起来了……”

    耳朵传来尤菲的声音，软绵绵的，还带着颤。

    迪奥转过头，瞧见女孩蹲在地上，小脸毫无血色，黑眸正巴巴地看着他。

    尤菲极少露出这般脆弱的模样，迪奥将铁签收进口袋，走过去，弯腰观察她的表情。

    “你在害怕？”

    “我才不怕呢，只、只是腿蹲麻了。”尤菲瞪了眼迪奥，小手拉住他的衣角，用力到抓出了褶皱，“快点拉我起来啦。”

    “你在害怕。”迪奥语气笃定，凑到尤菲面前，近得几乎碰上她的鼻尖，“你不怕我？刚刚达利欧叫得那么惨。”

    少年油画般漂亮的脸在眼前放大，呼吸交缠间，冰冷的绿眸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尤菲莫名有种被毒蛇缠上的感觉。

    啪！

    尤菲一巴掌呼到迪奥肩膀上：“怕你个锤子！达利欧那是罪有应得，我看得可爽了。”

    尤菲脸色惨白，可表情却如往常一般嚣张。

    肩膀被拍得隐隐作痛，迪奥心中那蚁蚀般的空虚感似乎被什么填上了。

    他勾了勾唇，直起身，抓住尤菲的手腕，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你还挺有品味。”

    尤菲不清楚迪奥的“有品味”是指什么，也懒得问。

    腿软得跟面条似的，很不舒服，尤菲抱着迪奥的胳膊，借力休息。

    她本以为迪奥肯定会推开她的，结果这人不仅老老实实让她靠，还没有开口嘲讽。

    迪奥今晚怎么转性了？

    尤菲没力气细想，靠在迪奥身上休息了好一阵，才松开他。

    尤菲叫上迪奥，一起扒光了达利欧的衣服。

    接着，尤菲松开达利欧的绳子，想要放人。

    迪奥不想放走达利欧，但在尤菲的拳头下被一票否决了。

    贫民窟鱼龙混杂，晚上的治安更是糟糕，如果把达利欧绑着扔在这里，很大概率会出事。

    一旦出了命案，警察肯定会调查的。

    尤菲担心会牵连到他们。

    现在达利欧没法回家，尤菲猜他会去情人家里过夜。

    但她已经将达利欧情人的住址都告诉债主了，达利欧有可能会撞上收债人，度过一个糟糕的晚上……

    等光溜溜的达利欧连滚带爬地跑走后，兄妹俩便拿着他的衣服回家了。

    他们打算拿去卖钱，可这么晚店铺都不开门了，只能明天再说。

    路上，两人并排走着。

    路灯暖黄色的柔光下，少年俊美的侧脸如往常一般淡漠，但眉眼间的阴郁似乎消散了不少。

    见迪奥心情不错，尤菲鬼鬼祟祟地伸手，想去牵他的手。

    手刚伸到一半，迪奥便瞪她一眼，双手插兜，快步往旁边走，拉开两人的距离。

    尤菲伸在半空的手指尴尬地蜷了蜷，默默收了回去。

    收债的人虽然被忽悠走了，但搞不好后面又会回来。

    这样的话，收集气运点就很重要了。

    不过因为下午脱衣服的事情，迪奥似乎怕了她了，总是不给牵手。

    尤菲打开面板，看着气运点那大大的“0”，欲哭无泪。

    替身的事她不敢跟迪奥说，怕迪奥以为她疯了。但不说又没法让迪奥配合……

    尤菲呼叫系统，也就是她的替身“硕鼠”：【现在气运点攒了多少了？】

    脑海里响起系统冰冷的机械音：【算上今天下午的牵手，还有后面乱七八糟的接触，大概0.5左右。】

    【辛苦大半天，才0.5，哎……】

    【加油。】

    【你可是系统啊，能不能给点除加油之外的建议？】

    【让迪奥当你男朋友，这样就能不停牵手刷点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