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迎亲

    十月十一，格物门门人在明州昌国县欢聚一堂，参加门主赵朗明天的婚礼。包括周侗、鲁智深、张顺、卢俊义、陈丽卿以及陈元英的妹妹陈小洁也跟着陈丽卿回到了昌国。

    格物门的众人有些人已有一年多没有相见，有的几年都没见过面了，就比如许珍君与陈丽卿师徒，分隔南北，三年多没见面了。这次趁着赵门主的婚礼相聚，自是高兴。

    许珍君拉着陈小洁的手，与陈丽卿相互说起这几年的经历，又考校了陈丽卿、陈小洁的武功，心里很是欣慰，这徒弟的武功已比自己高出了不少，连徒孙的武功也很是不错。只是许珍君细腻的心细里，总觉得陈丽卿高兴的表面下，藏有一种淡淡的忧伤。许珍君以为陈丽卿是为了几个月前死在番僧手下的袍泽而伤怀，也不为意，与众门人一起为赵门主的婚礼筹备起来。

    一众格物门的门徒互舒胸忆，交流经验，不亦乐乎，门人中有迎宾的，布置场地的，筹置迎亲物品的，各人都有任务，许贯忠、周侗、张教头、杨蒋氏等人安排得很细致，各个细节都有人跟踪落实。赵朗的各名弟子都忙得脚不沾地，师父成亲，正是这些弟子表孝心和露脸的机会，就连那些格物学的学员，凡是有空的都到了昌国县。

    李俊作为主场的负责人，正指手划脚地一一指挥手下准备宴席、迎亲等各项工作。杨蒋氏、张教头一次又一次地清点着迎亲的物品，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赵朗笑着对一众弟子说道：“明天是为师的成亲之日，为师开了个头，希望未来一两年，你们都要成亲，多生儿女，接手咱们的事业。”

    一众弟子都齐声叫好，杨蒋氏更是轻声哽咽，她的感触最深，她与儿子在生死线中被赵朗救了回来，现在她竟然成为了正五品的流求官员，儿子也成了六品的提举官，回想起来，真是如同做梦。

    许贯忠、李俊、陈元英、张渔等弟子也感同身受，一晃眼，就成了四、五品的大官了，对赵朗的感激之情深入肺腑。

    李俊、燕青很是细心，在建造赵朗的大宅院时，又觅一个好地，另建一大宅子，是为王宅，以作王素出嫁之处。

    王素的兄长王荀几日前就已到达昌国县，他对赵朗这个妹夫非常满意，相貌端正、有才、多金、武功高强，手下产业众多，有这样的妹夫，打心里欢喜。

    王素此时却有些许神伤，兄长王荀前几天就告诉她，父亲王禀被太尉童贯任命为征讨方腊的先锋大将、步兵统制，正领着部属在江宁府南下，一步步地扫除摩尼教势力，交战正酣，无法前来送女儿出嫁，令王素有点神伤。好在兄长和姨娘、舅舅都到了昌国县，代表女方，才没让女方落了气势。

    赵宅在岛之北，王宅在岛之南，相隔五里，步行半个时辰便可到达。

    十月十二，天气晴朗，秋高气爽，在一阵阵欢快的叫喊声中，赵宅响起了一鞭炮之声，赵朗骑上一匹红色的高头大马出了赵宅，开始了他两世为人的第一次迎亲历程。

    格物门一众人等骑着大马，自北向南，往王宅走去。赵朗身穿一身大约色喜服，头戴纱帽，纱帽上插着一朵大红花，看着便觉得喜庆。

    这是大宋的恩典，民间婚嫁之时，男可戴乌纱帽，女的可戴凤冠。

    许贯忠、李俊、陈元英、杨德昌、史进、张渔、张海、张河等一众弟子抬着一台八抬大轿子，跟在赵朗后面，都穿着一身红色的服饰。在轿子的后面则是周侗、张顺等一众格物门高层，再后面就是一批学院学子代表，每人都骑着马，各人提着一个红色的大袋子，袋子里装满了铜钱，沿途一路撒着铜钱。

    昌国岛上的原居民、浔阳商行的劳工都欢声连连地接着撒过来的铜钱，口中说着吉祥的祝福语，一路的喜气，一路的欢乐。

    半个时辰后，迎亲队伍到了王宅，从王宅门口到院子，满满当当堆着王素的嫁妆，门口两边的空地上一堆堆价值不菲的东西，多不胜数。

    王素舅舅吕承顺的管家，领着一班的仆人列队排在门口，同声喊道：“请新姑爷下马。”

    赵朗翻身下马，与许贯忠、李俊等人稍稍整理了一下，迈着官步走向王宅大门。这是规矩。

    吕管家又叫声叫着：“迎新姑爷进府。”

    一众人进了院子，王府与江州吕仆人齐齐向赵朗行礼。杨蒋氏从学院学子抬着的红布箱子里取出一块块二两重的银子，一一赏给王府与吕府的一众仆人，仆人们一片的欢声笑语。

    以金钱开路，端的是顺畅无比。一路无阻就到了后院，推开院门，王素的舅母、嫂子、姐妹笑吟吟地站在门后，王素嫂子笑道：“娶我们家素儿，要有文滔武略，这武略不宜在喜庆日子里显摆，就请新姑爷写下诗词文章，彰显姑爷才气！”四周女眷一同起哄。

    赵朗一阵狂汗，这大宋娶亲不同后世吗？在21世纪那会儿，伴郎手持红包，推门开路，所向披靡，就没有叫不开的门，只有不够厚的红包。

    到了这里，就成了文绉绉的开路诗了？好在赵朗脑子里有的是诗词，稍一思索，高声吟出清代诗人徐搢珊的一首《银河迢迢》：

    银河耿耿夜迢迢，直似双星渡鹊桥。

    我道人间胜天上，女牛会隔一年遥。

    众人中也有文人，一听之下，顿时高声叫好，想不到赵门主文采斐然，随口就是一首妙诗。

    女眷们让开道路，让赵朗通过，待得伴郎石秀跟上去时，女眷们忽地从后面取出用红布包裹着的木棍，对着石秀便打。这便是着名的宋代婚俗“打女婿”。

    原先是要打新郎的，但新郎还要洞房，不能真打，发展到后来，就由伴郎代替了。石秀双手抱头，不敢还手，只能运功护住身体，女人们也不是真打，在石秀的“惨叫连连”和一众人的欢笑声中，就到了王素的闺房门外。

    小月和几个贴心侍女伸手拦下，说道“姑爷，小姐正在化妆，你需要在外面耐心等待等待。”

    赵朗与石秀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样的节奏？后世有藏鞋子的，藏头帕的，可没有等待新娘化妆这一出啊！

    杨蒋氏上前对赵朗说道：“门主，新娘子这是要新郎写下催妆诗呢。”

    原来这又是北宋婚礼一大习俗，催妆诗。

    赵朗上前，向小月施了个礼，随口便念出一首源自清代诗人曾习经的催妆诗。

    孔翠鸳雏略费评，楼前红烛笑相迎。

    偶然拾得青羊句，并蒂莲花愿往生。

    闺房房门打开，王素一身喜服，头上盖着红盖头。坐在桌前，一旁站着的是姨娘。

    赵朗走到王素跟前，先是躬身一礼，接着柔声道：“请娘子上轿。”

    王素不理，却哭出声来。

    赵朗又请。

    王素还是哭。

    赵朗三请。王素仍是哭哭啼啼。这又是北宋婚礼的固定程序，“三请三哭”。

    见赵朗已请了三次，王荀走到王素跟前，背起王素，出了王宅，张顺、李俊等一众格物门门人高声齐喊：“新娘子上轿啰！”

    吕承顺夫妇、王素姨娘等亲人送王素出门，都双目含泪。

    赵朗向吕承顺等人深深一揖，转身高声说了一声：“回府。”

    周侗、张顺打马在前面开路，赵朗骑着高头大红马跟在两人之后。许贯忠、李俊、史进、燕青、杨德昌、陈元英、周清云、张海等八名弟子抬着八抬大轿跟在赵朗后面。轿子的两边，则跟着小月等三个侍女，再后面，便是一车车的嫁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赵宅走去，而在赵宅门口，又站满了观礼的人。流求岛的全体七品以上官员、二百多名流求百姓代表、一百名江州基地代表、一百名昌国基地代表，从赵宅三百米外一直排到赵宅院门之前。

    人们都喜气洋洋，面有荣焉。大家都很清楚，就是这位新郎带给了他们新的生活。

    赵宅院子外，鞭炮铺了满地，一看到迎亲的队伍进了院门，张教头点燃了鞭炮。一时之间，鞭炮的爆炸声响起，硝烟在四周弥漫，红色的鞭炮纸铺了满满一地……

    王素和赵朗牵着一条大红绸，走进了正堂。先拜天地，再拜高堂。赵朗没有高堂在大宋，格物门也没有敢充当他的长辈之人，于是拜高堂便改为拜“三清”。拜过“三清”，夫妻对拜，从此之后，两人便正式成为夫妻。

    这一夜，洞房花烛，你浓我浓，红浪翻飞，洞房之乐，自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