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突围（上）

    赵朗把在外围戒备的邹瑞召了回来，对三人道：“我在贡嘎山上与吐蕃兵、红教僧人干了几仗，杀了十几个番兵，伤了几个番僧，落了那吐蕃红教之脸面，与他们结了仇，连累你们也被吐蕃兵追杀，被围困于此处。”

    徐泉、燕青、邹瑞各自心惊，燕青更是心焦，着急道：“此处四下敌人甚众，师父为我等身赴险境，却如何使得。”

    徐泉、邹瑞也甚是担忧，徐泉左肋中箭，行动倒是无碍，却已不能杀敌，一动手便引起伤口发作，全身疼痛无力，知道自己已成为了突围的拖累，毅然道：“门主，您老人家身系三地几十万百姓福祉，若有闪失，我等百死莫赎，待明天天一亮，我们几人拼死杀出一条路来，您趁机突围，回江州召齐人手，再来此处找回场子。”

    邹瑞猎户出身，家中贫困，更是受“花石纲”之祸，家中父母兄弟食不果腹。自在昌国受赵朗招揽，成为了特种兵，家中境况立即改善，后来更是全家移居流求，过着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深知赵朗是流求百好过上好日子的最大保障，可千万不能出事，当即也忙道：“总督，我打头，凭我手中强弩，或可冲开一条血路。总督跟在我后面，燕兄和徐兄殿后，护着总督冲出重围。突围后，总督径直向东，我等三人步步阻击，无论如何也要保总督平安。”

    “敌人骑兵众多，骑射厉害，今天咱们便吃了个亏。最好能夺过几匹战马，交门主奔驰，方能避开骑射。”徐泉出声道。他今天便是被吐蕃人的骑射伤及，是以出言提醒。

    黑暗之中，赵朗看不见三人的表情，但听他们语气坚定，说来说去就是计划着怎样让赵朗突围脱险，丝毫没有想过自己的险境和安危，令人感动。

    看来，许珍君和燕青的格物门中统组织的宣传威势确实是厉害，这些人身处险境还是无比忠诚。

    听了徐泉之言，邹瑞道：“我负责射杀骑兵，燕兄夺马，趁敌人不备，料想夺他三两匹不算难事。”

    燕青正要出声，便被赵朗制止。他拍了拍燕青肩膀道：“大家稍安，听我说说。咱们先定个计划，若谋划得当，突围也并非难事。徐泉，你在这镇子几天，可探得周边道路情况？”

    徐泉这几天也没闲着，在镇子里四处游荡，实地勘查地形、道路，也算是对得妥镇附近颇为熟悉。

    “镇子有三条路通向外部，咱们从雅州来时的路是北路；从镇子通向贡嘎山是西路；南边是山峦，通向南边只有小路，不能及远；还有就是东边，一条大路从镇子向东延伸，约5里有一条江河，名叫大渡河，路的尽头便是码头。 咱们可走北路，经雅州，按原路回江州，也可走东边，到码头，走水路。只是那船只却是个问题。”

    这里是吐蕃境内，浔阳商行的触角还没伸到得妥镇，因而这大渡河也没有浔阳商行的船只航行。四人对大渡河的沿岸及船只停泊之处不甚了解。若从东边突围杀到码头，那里有没有船只还是未知之数。

    向北路途远，沿途有一百多里在吐蕃境内，不知有多少关卡阻击，赵朗略一沉吟，问道：“你等还有多少手雷？”

    燕青道：“按《作训条例》，我与邹瑞各携带五枚手雷，共有10枚，都未曾使用。”按规定，未到生死关头，不得使用手雷。

    徐泉道跟着道：“我离开江州之时，张总管交给我三枚手雷。”他口中的张总管即张顺。手雷这东西流求虽制造了很多，但控制甚严，每一枚均有登记，不是执行任务之士不能拥有手雷这种杀器。

    十三枚手雷，这便是明天突围的最大依仗。

    赵朗独自离开当然不成问题，只需按一按飞行腰带的按钮便可离开。问题是要把眼前这三人带离险境，确要费点心思。

    算了，就当是明年“救人计划”的预演吧，赵朗这样想着。

    “明日寅时末、卯时初（约凌晨5时），趁敌人熟睡未醒、天边将亮之时，实施突围，以手雷开路，每轮你们各人齐掷一枚，共三枚以助声势。夺马，先向北，再折向东，奔至大渡河码头。由燕青找船夺船，大家再迅速登船，顺流而下，则可顺利脱险。咱们四人一体，共同进退，多余的话就莫要再说了。”

    “师父……”

    “总督……”

    几人听赵朗要共同涉险，都欲劝阻。

    赵朗摆摆手，制止几人说话，接着道：“你们去刚才打斗之处收集箭矢、长枪，突围时有大用。收拾好行李，早点歇息。三人轮流值守，明日一早随我杀敌。”说罢，也不等三人回应，便走到一棵大树下，靠着树干闭目休息了。

    燕青三人不敢抗令，按赵朗之令准备去了。

    迷糊中，赵朗被燕青几人收拾行囊的声音惊醒，看了看手中的机械潜水手表，凌晨4时。这一夜，吐蕃人没有再上山搜索，而徐泉吃了赵朗的药片，精神好了许多。

    四人收拾妥当，分食了一顿干粮，赵朗看了看手表，时间已近5时，在山丘上看向东方，一丝鱼肚白已在东方的云层边上冒出，天快要亮了。

    赵朗长身而起，低声道：“出发！”

    赵朗在前，徐泉抱着二十几根长枪居中，燕青、邹瑞手持强弩，背负大刀护在后面。四人顺着山路，摸黑向北面下山。

    下得半山，隔着50多米，便看到山路上有火堆在燃烧，其火势已弱，想必是已近天亮，吐蕃人也困顿，懒得添柴，只待天色大亮，便上山搜索。火堆边、山道旁，歪歪扭扭坐着、躺着二十多个吐蕃兵。

    四人蹑手蹑脚，悄悄靠近，才行几步，便有梆子之声急促响起，敌人的暗哨已发现了四人的行踪。

    梆子声一响，火堆旁的吐蕃兵立即惊醒，爬起来警惕四顾。

    此时天还未亮，黎明之前的黑暗掩盖了赵朗几人的身影，暗哨只听得动静便马上预警，关卡的守卫看到四人之时，赵朗离火堆已不足三十米。

    不等敌人反应，赵朗双手连挥，石子已弹出。

    四人身在昏暗之中，借着火堆的映照，可看到设卡的吐蕃兵，而敌人却看不清赵朗几人的身影。赵朗的石子弹出，隔着二十多米，已有八名吐蕃兵倒下。

    赵朗在几人前头，石子第二轮弹出，正在此时，燕青听得“嘣”的一声，弓弦声响起，一技狼箭贴着徐泉左侧激射而过，竟是暗哨出手了。

    昏暗之中，暗哨的箭矢射身偏了。

    燕青脚步一顿，接着就向左扑去，未等那暗哨发出第二箭，燕青右手的袖箭已射出，这是他的杀手锏，已练到凭感觉便可射中目标，根本不用瞄准。

    那暗哨躲在路边林子，拉弓射箭之时只能看到一团黑影，他射偏了。可燕青没射偏，举手一支袖箭射过去，那暗哨应声便倒。

    燕青也不去核实暗哨是否被杀死，迅速跟上赵朗几人，就这一会，赵朗与邹瑞已杀退了关卡的吐蕃兵，二十四名敌人只逃走了九名。

    几人也不追赶，继续向山下奔去。

    山下的吐蕃兵听到山上的梆子声和士兵的惨叫声，在头目的驱赶下，匆匆忙忙地从帐篷中钻出来，有的没来得及带上兵器，有的连衣衫也穿不齐，更不用说披甲了。出得帐篷，外面却一片昏暗，目之所及，看不到敌人踪影。几百吐蕃兵你推我攘又造成了混乱，还有人下意识往营外奔去，又有人牵出马匹，茫然四顾，一片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