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魏锜迟迟未回来,荀林父终于有些急了。
赵旃见此状,便来求见荀林父了,道:“元帅,魏锜大夫不见回,估计与楚国人正谈得紧张,末将去帮他一把吧。”
荀林父本有点担心魏锜的火爆脾气,怕他冲动与楚国人冲突起来。
但魏锜迟迟不见回,可能是魏锜与楚国人谈得比较深刻,赵旃的话令他将悬着的心放了一大半下来。
见赵旃提出此建议,荀林父便道:“也行,将军务必早点回来,与楚国人别纠缠太久,正式盟誓还是要专题研究过的。”
“得勒,一切听元帅的。”赵旃兴冲冲走了。
看着赵旃这个神气活现的样子,上军佐郤克忧心冲冲道:“魏锜也好,赵旃也好,这两人哪是去晋营请求盟誓的啊,他们看来是去约战的。看来,这一仗是注定要打起来了,大家快早点作准备吧。”
先縠瞪了他一眼:“准备个屁啊!真不知我们这些人是在这里干什么的。到现在这个时候了,明明可以发动进攻,却一直拖着。
郑国人来向我们传递情报,说楚军身疲力乏,后勤补给不继,那个时候是最佳时机,我们没把握。
楚国人来向我们说求和,结果人家给我们来个致师,我们的将士想要报复却得不到批准。
这算哪门子军队?一点目的性都没有,再多准备又有何用?”
先縠纯粹就是一个牢骚胚,对荀林父、士会这样的元老,先縠还顾着点面子。
但对这位刚晋级为上军佐、比自己职位还低两级的郤克,先縠就是一顿炮轰,把郤克给气得直跳脚。
郤克,前代理中军元帅郤缺之子。郤缺此时已经去世了,郤氏家族由郤克掌舵。
这是晋国史上一位牛气冲天的大人物,本来他应该在家里守丧,因为父亲郤缺刚刚去世。
此时的郤克,是晋上军佐,他也是一位急于立功的晋国政坛新星,脾气也是火爆得很。
不过他的脾气,往往会发在有利于国家有利于军队的时候。
士会对先縠说:“这样下去不行,不管如何,我们还是作些戒备吧。
军队有了戒备,楚军如果进攻,那我们有备无患;楚军如果真心和我们盟誓和解,那我们到时解除戒备就是。”
先縠能听他的么?根本理也没理士会。
士会无奈,于是和郤克商议了一下,决定自己的上军必须戒备。
上军的戒备就是派出上军大夫巩朔和韩穿分别率七支伏兵埋伏在敖山前,由郤克亲自督促落实。
士会命令,没有自己的命令,谁也不能乱动!
赵旃带着自己的一辆战车向楚营驶去,他去接魏锜么?
当然不是。
赵旃是赵氏家族的牛人之一,他的爷爷是赵衰,父亲是赵盾的兄弟赵穿,赵穿就是干掉晋灵公的那位晋襄公的女婿。
所以赵旃身份有两个,既是晋国公族中人,又是赵氏族人。
这样的背景不是一般人可有的,所以赵旃平时也是嚣张得很,属于绛城四少的那类。
赵旃决定去致一把师,而且他要搞一场扬名立万的另类致师。
他就带了自己的一辆战车,再两个手下,备足了酒肉,还带了一把好琴。
魏锜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完全知道,他去请楚国人来盟誓?
不可能。
晋楚两军将领互相折腾的情况他看在眼里,他几乎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双方的主帅都不想打仗,谁也不敢轻易言战。
让你们忙去吧,我干我的。
赵旃想着,他把战车停到了离楚营门口不远处,然后吩咐两个手下去楚营:“告诉楚国佬,快点开战。”
自己则摆上酒肉,一边喝酒,一边弹唱起来。歌声高亢嘹亮,颇有大歌星之范。
“哼,看老子以歌挑战。”赵旃想着。
但楚军没人会来与他对歌。楚庄王已经部署了明天决战事宜,见晋人又来约战,淡淡一笑,命人将赵旃两名手下当场拿下。
突然听到一阵嘹亮的歌声,一问才知原来是有一员晋将居然在自己帅帐前面不远处喝酒唱歌。
听说过晋国人不少胆肥的,但肥成这样居然单车堵在敌军营门口的真不多见。
楚庄王顿时来了兴致,这员晋将有意思,既然他要充阔,那就成全了他吧。
楚庄王决定亲自捉了他。
他知道此时楚军上下齐心,求战欲望极强,用《亮剑》里独立团团长李云龙的话讲:已经嗷嗷叫了。
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一个晋国人来破坏楚军的士气。
而且,明天正式列阵之前,他想着弄个晋将来祭祭旗,这员愣头青晋将正合适也不过了。
楚庄王亲率左广30乘亲卫杀出楚营,往赵旃冲来。
赵旃唱得起劲,此时正好把一个调唱到高潮处。猛然见楚营战车滚滚而来,吓得把琴一扔,跳上车,快跑快跑哇。
是的,充阔充出大问题了。赵旃心里头那个悔啊,肠子都青紫了。
那还等什么?快跑啊!
但是赵旃连上战车的机会都没有了!原来,为了方便自己喝酒唱歌,在自认为两军绝对不会开战的情况下,他甚至连盔甲都脱了。
不过,盔甲都脱了也有个好处,那便是轻装上阵,跑得快,而且旁边正好是一处树木,赵旃就跑进了树木。
楚庄王的左广将军潘党下车来追赵旃,怎奈身着甲衣,尽管潘党是一名神箭手,但终于还是让赵旃逃脱了。
此时魏锜总算从楚军的围追中逃脱回到了晋营,听说赵旃居然也去楚营了,便急了,对荀林父说:
“元帅,楚国人根本没有撤军的意思,什么盟誓,他们貌似要与我们决战啊。赵旃这个火爆脾气,此时前去,恐怕凶多吉少啊。”
荀林父一听汗出来了,心里那个急啊,他都可以不管任何人,可赵旃那可是公族与赵氏家族两个身份,无论哪一个都可能会将他压死。
“快快,救回赵旃。”荀林父气急败坏,命令道。
发出这道命令时,他根本不知道楚庄王马上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