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段记忆同时浮现在叶哲脑海中。
一段是他在酒楼里查账,从早上忙到晚上,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一段是他在衙门接受捕快问话,被勒索恐吓。
两段记忆都鲜活生动,栩栩如生。
叶哲还可以感觉到当时的心情和感受。
随即,在衙门里的记忆开始模糊变淡,逐渐从他脑海里消失。
最后连当时审问他的捕快样貌都记不起来,只留下一股模模糊糊去过衙门的感觉。
“少爷,少爷......”
管家的呼唤声将叶哲惊醒。
他马上回过神,故意装出一副尴尬的样子,说自己睡糊涂了糊弄对方。
现在叶家只有他一个人支撑,如果被人知道他被邪祟盯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也许邪祟还没有杀他,就有人把他害死,然后嫁祸到邪祟头上。
整理好表情,叶哲在仆人的簇拥中回到自己的房间。
打发走众仆人,关上房门的瞬间,叶哲的脸就阴沉下来,手不自觉的攥紧。
“被邪祟盯上了!!”
叶哲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仿佛胸口被压上一块巨石。
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邪祟盯上。
难道又要死一次!
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叶哲开始回忆邪祟攻击人的案例。
邪祟虽然凶猛,但也不是次次成功,还是有活下来的人。
按照这些人的办法,他也许也能活下来。
很快,叶哲就想到第一个幸存者。
是城外城隍庙的庙祝,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两个月前被邪祟盯上,幻觉中和女香客大被同眠。
第二天半夜,庙祝心痒难耐去女香客家中私会,被人家丈夫抓住痛打一顿,这才知道之前的都是幻觉。
最后躲在城隍庙里闭门不出,神奇的活到现在。
“不过这条路并不适合我。”叶哲微微蹙眉。
这种消息自然不止叶哲一人知道,早就有其他被邪祟盯上的人进入城隍庙躲避。
但是除了那个庙祝之外,其他人即使待在里面也没保住性命,都是几天后惨死。
人们怀疑庙祝还有其他秘密没有说。
但是庙祝身份特殊,和知县是好朋友,他不说也没人敢逼迫他。
所以迄今为止,庙祝如何活下来,在清水县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第二个活下来的人是个武者,修为达到后天五品。
正面击退邪祟一次攻击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袭击。
“不过现在后天五品应该不够了。”
叶哲脸色变得阴冷,想到隔壁刚刚死掉的孙家人。
保护他的后天五品捕头都死了,说明随着杀人增多,邪祟的实力也随之提高,现在后天五品已经不够用。
清水县里比后天五品更高的武者只有寥寥数人,能确保叶哲活下来的,恐怕只有县尉一人。
凭借叶哲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请县尉贴身保护那是不可能的。
想要在几天内让自己达到后天五品以上的修为,那更是天方夜谭。
凭借修为击退邪祟,这条路走不通。
叶哲开始思考第三个幸存者。
第三个人叫王海,是叶哲的朋友,也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他幸存下来的事很少人知道,因为王海被邪祟盯上后,也像叶哲一样没有外露。
叶哲也是在一次宴会中无意得知。
不过王海好像是有什么隐情,无论叶哲如何询问,他都不肯透露到底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只说如果日后叶哲遇到邪祟,再来找他也不迟。
终于找到一条相对靠谱的路。
想到这里叶哲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王海是前身十几年的朋友,应该不会故意骗他。”
叶哲自言自语,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准备立刻去王家。
没有惊动仆人,叶哲换上一身普通衣服,拿一把油纸伞,独自一人悄悄从后门离开。
此时外面的雨势已经逐渐变小。
叶哲撑着伞,穿过弯弯曲曲的胡同,一刻钟后来到一处宅院前。
这处宅院虽然不如叶家的大,但是在整个清水县也算是上等。
收起雨伞,叶哲向前走两步,在小门上敲了敲,不一会就有人开门。
“叶公子,您怎么来了。”开门的仆人看到叶哲,一脸惊讶的样子。
叶哲却心头一惊。
眼前的仆人全身素白,额头绑着白布,眼角还有泪痕。
很明显,王家死人了,而且地位还不低,仆人都要戴孝。
“难道......”叶哲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随即问到:“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仆人答道:“叶公子,我们家老爷走了。”
他所说的老爷自然就是王海。
叶哲瞬间脸色阴沉下来。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王海竟然在这个时候死了,那他借助王海躲过邪祟攻击的计划还如何实行。
来的路上,叶哲已经做好心理建设。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从王海这里得到能活下去的办法。
结果王海竟然在这个时候死了!
他的诸多准备和说辞都成了无用功,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人难受无比。
“你们老爷是怎么死的。”叶哲冷着脸问。
“我们老爷前几天出去送货,没想到路上遇到土匪,那群天杀的狗东西害死了老爷。”
“如果不是恰巧有其他商队路过,土匪们应对不过来,恐怕连老爷的尸体都带不回来。”仆人擦着眼泪回答。
邪祟肆虐,土匪也趁机做乱。
这种事情叶哲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会被王海碰到。
不过听到王海不是被邪祟害死,叶哲原本死寂的心重新燃起一点希望。
也许王海活下来的秘密还藏在他家里。
想到这里,叶哲立刻让仆人带路去祭拜王海。
此时的王家到处挂着白布,行色匆匆的仆人脸上都是微微的惶恐之色。
宅院中间的正堂,现在已经变成停灵处。
大大的白色祭自挂在墙上,前面是黑色的棺材。
棺材旁边跪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妇人,正抱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默默哭泣。
这就是王海的夫人和儿子了。
叶哲拿起三炷香,对着王海棺材拜了三拜,王海夫人则带着儿子对叶哲还礼道谢。
简单安慰这对母子后,叶哲小声问起王海之前遇到邪祟的事情。
“叶公子也遇到了吗。”
仆人带着王海儿子回屋睡觉后,王海夫人看着叶哲小声询问。
叶哲缓缓点头。
“老天爷真是不公,像叶公子和我夫君这样的好人,为什么总是接二连三的遇到坏事。”
王海夫人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随即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平静下来说:
“夫君如何躲过邪祟,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我可以在他遗物中找一找,如果有线索应该也在里面。”
叶哲在心里叹了口气。
原本他以为王海夫人知道些什么,现在看来对方和他一样知之甚少。
邪祟随时可能来,等王海夫人找到,没准他已经被邪祟杀了。
但是现在王海死了,也就只能这样来。
对着王海夫人抱拳道谢,叶哲又安慰对方节哀,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他,随即独自离开。
踏出王家大门没多久,原本变小的雨再次开始变大。
天空低垂,光线暗淡,把叶哲的脸色映衬的更加阴沉。
这次空手而归,出乎叶哲预料,也让他的处境更加危险。
“这样只能先去找城外的那个庙祝了。”叶哲在心里默念。
他知道的三条生路,王海这一条断掉,以修为对抗邪祟也不可行,算来算去也只有去城隍庙了。
“我的家产求县尉不够,但是让这个贪财好色的庙祝透露活下来的秘密也许还有几分希望。”
即使庙祝要他全部产业,叶哲也准备答应,毕竟钱可以再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从后门悄悄回到家,叶哲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风雨淋透。
换上新衣服,感觉身体重新变暖,叶哲躺在床上睡下。
现在已经是晚上,外面还下着大雨,他再着急也不能现在出城,至少也要等到明天备齐人马才可以,他可不想王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忙了一天,无论身体和精神都已经接近极限,躺下没多久叶哲就睡着了。
睡梦中,他好像看到一个光球,逐渐从模糊变清晰。
与此同时,他躺在床上的身体也发出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