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曲子？”

    “听着让人血脉舒张，浑身畅快！”

    东院的老兵们，个个侧耳，面带笑意。

    “娘！这曲子高亢，清亮，节奏明快，不像是阮姐姐的风格！”琬儿听着这曲子，对楚母说着，突然眼前一亮。

    “噢！我知道了，一定是七哥的曲子，我去南院看看……”

    话没说完，琬儿就朝南院跑去。

    “臭小子还真懂乐道！”

    “这楚会元真是个奇才，诗词首首祥瑞，策论篇篇甲上，以举人之身为文道开辟新途，如今乐道之上也有此造诣，真是个变态呀！”

    “楚公子，不但文武双全，更是商道奇才，难道这乐道也能信手拈来？”

    风老三人，听着这曲子，也是摇头晃脑，各有所思。

    阮心双眸微闭，侧耳倾听，片刻后，脸上绽出一抹会心笑意，轻声道：“是一首五音曲，不是七音！”言罢，她身姿轻移，玉手如灵动的蝶，翩然落在琴弦之上。

    纤细的手指轻拨琴弦，琴声仿若山间清泉，潺潺流淌。

    那笛声与琴声相互交织缠绕，琴音厚重，笛声清扬，琴音低和，笛声高亢。

    二者合鸣，似春风轻拂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洒脱不羁，逍遥自在。

    恰在此时，楚辞收笛，唇齿轻启，歌声乍响。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

    歌声乍起，仿若一阵狂风席卷，将周遭氛围猛地拉至极致。那股子江湖气息，恰似汹涌浪潮，扑面而来。

    吹过钱不多，他跟着哼唱；

    吹过杨知府，他心驰神往；

    再吹过风老，他粗糙的大手猛地抓起酒坛，高高举起，“咕噜咕噜”猛灌了几口，酒水自嘴角肆意流下，瞬间浸湿了衣衫。

    “哈哈哈哈！”风老仰头大笑。

    “好曲！好词！”

    言罢，风老胸膛剧烈起伏，深吸一口气，放声而唱：“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他嗓音沙哑却富有劲道，词句从他口中吐出，似带着岁月的沧桑与江湖的豪迈。

    词曲悠悠飘荡，竟奇妙地让这几个不同年龄、身份迥异的男人寻得了心灵深处的共鸣。

    四人仿若心有灵犀，同时引吭高歌。一时间，此地似成了江湖的中心，一幅画卷在歌声中徐徐铺展。

    刀光剑影，爱恨情仇。残阳似血，孤雁余辉。苍山暮色，江水悠悠。行舟江湖，芦苇白了头。

    “哈哈哈哈！”众人的笑声回荡在四周。

    “臭小子，陪老夫喝一杯！”风老手臂一扬，将空酒坛甩到一旁，另一只手举起酒杯，对着楚辞喊道。

    “来，干！”楚辞亦豪情满怀，举杯相迎。

    “风老，干！”钱不多与杨知府也纷纷举杯。

    众人仰头，一饮而尽。酒液入喉，琴声戛然而止。

    风老此时却似年轻了数十载，神采奕奕，双目炯炯有神，赞道：“痛快！此曲此词，甚妙！行走江湖，当是如此！也该是如此！”

    言罢，他长舒一口气，仿佛仍在回味那曲中的江湖韵味。

    “沧海，苍天，江山，烟雨，苍生，一笑。这一词一曲道尽了江湖的恩怨情仇，也道尽了人生的旷达洒脱。”

    言罢，知府杨叶幽幽叹息，那声叹息似有千钧重，缓缓吐出：“唉！江湖自是逍遥自在，可这怀庆的百姓……”

    话未落，话锋陡然一转，忧虑如乌云密布，瞬间爬满他的脸庞，愁容深深镌刻。

    阮心心思机敏，见杨知府这般神色，仿若有正事要谈，便悄然向莲儿递了个眼色，莲儿心领神会。

    阮心继而微微欠身行礼，如一片轻盈之叶，无声无息地退出南院。

    琬儿刚欲踏入南院，目睹此景，脚步顿住，旋即也如影随形般，随阮心一道转身离去。

    “杨大人，您这话中似有深意，仿若还有后话，莫非这怀庆百姓遭遇了棘手之事？”楚辞目光如炬，观察入微，顺着杨叶的话茬追问。

    杨叶缓缓抬眼，目光先落于楚辞身上，继而移向风老，那满面愁容不减：“今日乃是风老武道进阶的大喜日子，怎可谈论这民间疾苦之事？”

    “不聊也罢！不聊也罢！”杨叶边说边起，作势欲走，却被风老一把拽住。

    风老目光如炬，没好气道：“小叶子，你这是何意？你身为一府父母官，怎可如此忸怩作态？”

    “哼！”风老重重地哼了一声，声若洪钟，“什么武道进阶的大日子，少叶子，老夫且告诉你！这天大地大，百姓最大，莫要忘了你为官的本分。”

    “杨大人，若是遇有难处，我望岳楼定当竭尽所能，助上一臂之力！”

    “杨大人！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且说出来，好共商应对之策！”

    知府杨叶闻言，心中愁绪似少了几分，“几位，不如随本官去看上一看！”

    话落，官印出，金桥起。

    四人踏桥而上，转瞬便到了一地。

    目光所及，一片狼藉景象。残砖碎瓦散落，歪扭的房屋摇摇欲坠，衣物破絮般挂在人们身上。

    “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不动了？”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小脸涨得通红，眼眶里蓄满了惊恐的泪水。

    她纤细的小手紧紧拽着女子的衣角，使劲地摇晃着，小小的身子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谁能帮帮我？帮我救救我娘亲！”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尖锐而绝望，在这片破败中突兀地响起。

    然而，眼前的凄惨不过是冰山一角，抬眼远眺，那破败绵延数十里，仿若无尽的哀伤画卷在大地上肆意铺展。

    楚辞身形如电，一步抢上前去，瞬间站定在小女孩面前。

    他面色凝重，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女子鼻尖处，屏气凝神，片刻后，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在眼底闪过，口中喃喃：“还有救！”

    说话间，他心神沉入文宫之内，只见那文宫中的金桂苗微微颤动，似有灵韵，一缕蕴含生机的气息如丝如缕地被牵引而出，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注入女子体内。

    紧接着，他手臂轻扬，一件衣袍飞出，稳稳地盖在女子身上。

    “小姑娘，你娘没事了！她只睡一会儿就好了！”楚辞蹲下身子，与小女孩平视。

    他从袖间抽出一方素帕，动作轻柔地为小女孩擦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和声细语地说道。

    “咳！咳！”

    须臾间，女子的喉咙里传出两声轻微的咳嗽，眼皮缓缓颤动，随后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尚有迷茫。

    小女孩原本满是忧虑的小脸瞬间绽放。

    她扑近女子，双臂紧紧环住女子的脖颈，将小脸蛋深深埋进女子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