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门首次有非皇宫的马车径直从敞开的大门驶入。
马车缓慢的行驶到正德门,才停下。驾车的毕旧跳下马车,放好轿凳,蒯龙怀里抱着长子蒯风,先从马车上下来。
琪格从掀开的帘子后探出头,紧了紧怀中的襁褓,抱着次子蒯雷先下来,孔雅岚最后下了马车。
“王爷,请随我来。”总管李沛早就候在了一边,上前说道。
“有劳李总管了。”蒯龙点点头,把蒯风放下,牵着他的手,跟随着李沛,绕过金殿,从侧边巷子一路向真正的内宫走去。
“陛下担心小王爷受风寒,特意在裕华殿设宴内接见。今日延安公主也休息一天,明大人和贾大人也在。”李沛一边走,一边介绍着。
裕华殿是延安公主所居住的,平时除了明善大人前往教授之外,根本没有外臣能够进入。
“爹爹,裕华殿比王府大吗?”长子蒯风开口询问道。
蒯龙还没有回答,侧边引路的李沛就笑道:“裕华殿没有安图王府大,因为只有延安公主一个人居住。”
蒯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延安公主为什么不和她妈妈住在一起?”
“风儿,闭嘴!”蒯龙及时阻止了懵懂小儿的幼稚发问。
“爹爹,把延安公主接到封图城去吧......”
蒯龙低下头看了长子一眼,蒯风瘪瘪嘴把剩下的话吞了下去。
李沛瞧着一脸平静的蒯龙,也没再回话。
很快,来到裕华殿。高亲王牵着延安站在殿外,一脸的和蔼,贾平儿站在他们身后。
看见蒯龙一家人到来,高亲王先主动拱手道:“安图王,好久不见。”
“臣下见过高亲王!”蒯龙赶紧放开蒯风的手,深深弯腰拱手还礼。身后琪格和孔雅岚也连忙施礼拜见。
“安图王不必多礼,本王承受不起,你可是大蜀国的肱股之臣。”高悦连忙双手抬起蒯龙的手臂,转身对延安公主佘双月说道:“延安,见过安图王。”
佘双月明亮大眼睛看着蒯龙,丝毫没有犹豫的低身施礼,“延安见过安图王、王妃。”
蒯风却上前拉起佘双月,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公主姐姐,不必多礼。那是大人的事。”
蒯龙赶紧抱歉道:“小儿在草原上顽劣,缺乏礼数,还请高亲王切莫介意。”
“无妨,我倒希望和他们一样,无所顾忌。”高悦笑道,但那双眼里却有着淡淡的哀怨一闪而逝。
蒯风只比延安小几个月,但身形却略高一些。
延安见高亲王并没有反对,当即脸上就露出兴奋之色,对蒯风说道:“你是蒯风吧,我听圣上说你还有个弟弟。”
蒯风拉着延安的小手就走到琪格面前,指着襁褓中的蒯雷说道:“我弟弟还小,除了眨眼睛,现在什么都不会。等他长大了,才能叫你。”
小孩子的天真总会让人感到温暖。
高亲王也没有再去管这些,对着蒯龙说道:“陛下已经在殿内等候,此时明大人正陪着。”
贾平儿此时在身后默默的低身施礼,却没有说话,蒯龙轻轻抬手,此时此刻不宜多交流。
琪格路过身前,这才低声说道:“见过王妃、侧妃。”
高悦解释道:“平儿是延安的贴身护卫。”
蒯龙当然知道,却开口道:“高亲王安排得妥帖。”
高悦笑了笑,“此乃陛下安排。”
上了裕华殿台阶,明善起身由内迎出,又是一番见礼,蒯龙这才带着一家人跨进裕华殿,参拜了佘宇晨。
君臣坐下,延安拉着蒯风站到了明善身后,明善眼睛一亮,赞道:“安图王长子俊逸不凡,不错!”
蒯龙笑道:“在西疆野惯了,此次回京都,也是希望他能有所约束。若是明大人得闲能指点一二,蒯龙感激不尽。”
他这本是客套话,毕竟明善是自己推荐的公主老师,他可不敢提出让明善收下儿子做弟子。
谁知道他的话音刚落,坐在上面的佘宇晨却开口道:“刚才我还在和明大人商议,延安读书太过孤单,若是安图王不介意,朕倒觉得可以让你长子入宫与延安为伴,年龄相仿,也正好可以一起受明大人教益。”
蒯龙一惊,看向佘宇晨,“明大人是公主老师......”
佘宇晨却出声阻止道:“伴读,无须计较名分。也不必住在宫里,每日前来即可。”
蒯龙松了一口气,“如此,微臣代小儿感谢陛下大恩。”
佘宇晨说道:“朕见他和延安也亲近,此事也是临时起意,为延安找个伴读,算不上施恩。你这么一说,朕还不得不赏赐了。”
随即,佘宇晨看向李沛问道:“朕记得先帝最先敕封蒯爱卿的时候,是承龙子爵身份,世袭,对吧?”
李沛躬身回禀道:“陛下所记没有一点偏差。”
佘宇晨再看向蒯龙道:“蒯爱卿,如今你已经是安图王,这世袭的承龙子爵身份,朕就替你先安排了,如何?”
蒯龙连忙招呼蒯风过来,一家人跪谢圣恩。
然而佘宇晨的眼里却有一抹忧伤,这子爵为何而来,她是第一个知道的。若没有这子爵的敕封,或许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不等一家人起身,佘宇晨接着说道:“安图王妃为蒯家开枝散叶有功,朕心甚慰,封二品诰命,非见驾不跪!”
一家人又再次谢恩。
然而,这还不算完,佘宇晨继续说道:“孔雅岚,朕今日就代先帝收回你的侍官身份,想来安图王妃已经允了你侧妃的身份。若十年内还无子嗣,朕许诺你可收家族子弟在膝下,赐爵位。”
孔雅岚闻言,心头大喜,重重的跪拜在地谢恩。
但是佘宇晨此举,却让蒯龙眉头微皱,蒯家仅剩他一人,哪儿来的家族子弟,只能是孔家。
孔家还有谁?只有孔银鸿所纳妾的儿子,亦或者是丹虹清悔悟返回孔家所诞下的孩子。
“陛下......”蒯龙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道:“微臣多谢陛下大恩,只是......”
佘宇晨却淡淡笑道:“十年,一切都应该明了,爱卿又何须担忧。孔家也会感恩戴德,无妨!”
佘宇晨终究还是帝王,蒯龙无奈,也明白她这么做,依然还是有君王左右均衡势力的伏笔,但也牵扯住自己和孔家的恩怨。终究还是当年先帝佘瑶留下的种种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