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的大军就要返回晋阳了。

    这些日子以来，荀彧坐立不安。

    “如果有一天，我有这个能力，那么，这天下姓什么，随先生喜欢就好！”

    每每想起吕布的这句话，荀彧的心就不能平静。

    “志才在家吗？”

    荀彧早早就前往戏志才家中。

    如今晋阳城内，只剩下荀彧、荀攸、戏志才、田丰和沮授了。

    郭嘉和贾诩常年跟随着吕布出征在外。

    陈宫如今镇守雁门郡，李儒则留在草原治理鲜卑诸多事宜。

    “文若兄，此来有何事？”

    戏志才早早就发现，荀彧最近心神不宁。

    猜也猜到了其内心想法，只是明知故问而已。

    “此次来找志才，是答疑解惑也！”

    荀彧一脸严肃，认真地说着。

    “哈哈，这天下之事，竟还有王佐之才的荀文若不明白的！”

    戏志才捧腹大笑，暗讽之声着实可恨。

    “休要取笑我，这袁术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如今二帝都在晋阳，你不为主公谋划一下吗？”

    荀彧已经有些着急了，语气紧迫的想要得到答案。

    戏志才并不着急：二帝，对于他戏志才来说，有何意义。

    出身于没落的家族，见惯了那些虚伪的嘴脸，压榨百姓的当权者。

    所以，谁人称帝，对戏志才来说意义不大，除非！

    戏志才已经不敢想象下去。

    “志才，我问你话呢！”

    荀彧看着陷入沉思的戏志才，焦急的催促道。

    “文若，那你的答案呢？”

    荀彧看着狡猾的戏志才，缓缓摇头。

    “二人虽然都为正统，一个是何太后嫡子，一个是皇妃之子。”

    “但是，不管献帝是如何成为皇帝，都是在这天下人眼中，少帝禅让后，名正言顺之天子！”

    戏志才笑呵呵的看着荀彧。

    “然后呢？”

    戏志才是帮助荀彧梳理，让其自己能够得出答案。

    “没有然后了，我也不知道了！”

    荀彧每每想到这里，都头疼不已。

    “文若，门在那边，不送了！”

    荀彧有点生气，今天是来找戏志才商量来的，结果他就是不配合。

    “你！”

    “哈哈，文若，这天下，对于我戏志才来说，谁做皇帝都一样！”

    随后眼中精光闪烁，一脸严肃。

    “但是，主公，只有一个，那就是，吕布！”

    “不送！”

    荀彧一惊，已经有点明白戏志才的意思了。

    随后摇头，落寞的朝门口走去。

    “哎！文若兄，休要学那些酸臭儒生，腐朽不堪！”

    荀彧回想着戏志才的话，暗自叹息，随后加快脚步，来到了荀攸府中。

    “叔父！”

    荀彧有些焦急，一把拉住荀攸的手往里走。

    “叔父为何如此急切，难道主公出了什么事了吗？”

    荀彧的反应，让荀攸有点着急，心中担心吕布的安危。

    “公达，主公稳如泰山，你尽可放心！”

    “此次，我前来，是想询问，少帝和献帝之事！”

    “主公这就快回来了，我有点拿不定主意！”

    荀攸毕竟是荀彧的子侄，不管荀彧是什么想法，他都能跟荀彧站在一起。

    “如今诸侯之间争斗不断，少帝和献帝在晋阳的消息一直保密的很好。”

    “不过，我也听说，有很多人，都有了或多或少的想法！”

    荀攸冷静的分析了一下时局。

    少帝是被偷偷运送前来，对外都认为被李儒毒死。

    献帝呢则是自己悄悄上车，而后跟随到晋阳城中。

    所以，天下之人，并不知道二帝在并州。

    如果知道的话，那会天下大乱。

    荀攸说着，微微皱眉，这个难题，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少帝不能出世，献帝可以缓缓入世！”

    荀彧眼神亮了，还是自家的亲戚靠谱。

    那戏志才，明显就是在点醒自己，让自己别老匡扶汉室。

    他懂什么叫“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这些吗！

    越想越来气，还是自家的侄儿，越看越顺眼。

    “公达所言，我会认真考虑的！”

    荀攸点了点头，而后看向荀彧。

    “叔父，咱们颍川荀家，除你我叔侄之外，其余人怎么劝说也不来晋阳，你可知为何？”

    “咱们荀家，向来主张‘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这样才能最大满足氏族的利益！”

    对于荀彧来说，这问题很简单，当初也是一腔热血的让吕布忽悠住。

    满怀信心回到颍川，打算为吕布招揽人才。

    结果事与愿违，除了郭嘉和戏志才这两个没落之人，还有就是自家大侄子。

    其他的家族中人，想也不想就给拒绝了。

    气的荀彧果断和家族断绝联系，带着自家众人，回到并州。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发现，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误！

    “我也是氏族，但是我知道，这世道的乱，也有氏族的原因。”

    “权力垄断，土地兼并，内部斗争，因循守旧而且利益至上！”

    荀攸一边说着，一边轻咬着手中羽扇，仿佛陷入沉思。

    “而当我抱着试探的心态，来到并州，遇到主公！”

    “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的！”

    “这里没有氏族、豪门、贵族，有的只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大街上可以热情的和你打招呼的路人，和因为一件小事感到幸福的百姓！”

    “安居乐业这四个字，我终于明白了！”

    荀攸叹息一声，“所以，这个天下，谁当皇帝，都无所谓！”

    “但是，我荀攸，说句大不敬的话，我的眼中，只有主公！”

    这一连串的话，说的荀彧脸色骤变。

    刚刚还高兴荀攸的计谋，现在荀攸又搬出了这套言辞来说自己。

    “公达！”

    “叔父，这里只有咱们叔侄二人，我只是说出了想说的话而已！”

    “不愿再看到叔父为这些事情而担心！”

    荀彧神色又低落了下去，落寞的朝着门口走去。

    “哎！”

    “我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夜晚，晋阳城中格外冷，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已然来袭。

    吹到荀彧的身上，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田丰府邸。

    抬腿走进去，并无人阻拦。

    “元皓兄，我真...”

    荀彧脸色大变，瞳孔迅速收缩，大叫道：

    “田元皓，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