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的雪一落再落,一晃五年,陆柒自始至终没有看过一回红枫,不知道为什么不去看,总觉得少了什么。
可惜她想不起来,连她为什么会选择这五年留在京市都想不起来,可能兴趣所致吧。
***
此刻,坦塔里办公室内,裴尧站窗边看着对面的美茜医院好久。
五年了,上面的玻璃窗没那么干净了,狙击枪的瞄准镜看过去,都觉得废眼睛。
改了股东,以前的老板一个没留。
这算是他当年的一个任性之举,没想过收购医院,但怎么允许有欺负过她的人待在医院里舒舒服服,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把医院买了。
谈到法蒂玛,西蒙感觉可比工作轻松多了,震惊之下不免多聊:“先生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她。”
“什么叫兜兜转转。”裴尧淡嘲了一声。
自那之后翻着世界的找了三年,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藏在京市,又一次把他忘了。
西蒙可滑了,闻言,点头称是:“对,这叫命中注定。”
屁的命中注定,马屁都不会拍。
辛辛苦苦找回来的,神佛要再不赏脸,他真要去把所有庙堂都掀了。
话说回来,西蒙摸了摸自己的钱包:“那这次带陆医生回来,您是打算结婚了吗?”
回想当年,法蒂玛医生才走的那几天,裴尧几天不见人影,Kanz店的老板找不到人,便找来了坦塔里,亲手捧上了戒指。
那时候西蒙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位看起来一身寂傲漠然的祖宗一定要二十一号赶回来,是想跟人求婚。
结果那人却跑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人海茫茫皆不见。
怀揣着戒指,西蒙忐忑的找到了裴尧,问他怎么办,他挺冷淡眼神都不给:“丢了。”
只是西蒙没敢丢,至今还小心翼翼的摆自己家里,但也不敢提,生怕触了祖宗逆鳞。
为此他老婆还怀疑过他好几回,以为他逆了天的胆子在外面找小三了,直到好说歹说,让他老婆看看那玩意可不是自己玩得起的。
毕竟跟大美博物馆收藏的海洋之心同一出处的深蓝钻,还雕刻在金戒上,这戒指就是天价也买不着。
这一问,裴尧散散的看了西蒙一眼,不知道做什么思量,轻谈道:“已经结了。”
“啊?”西蒙懵了。
裴尧给他提点了一句:“注意你的措辞,那一位现在是裴太太、陆老师。见到人别乱叫。”
西蒙缓了好半天,恍然,秃噜着嘴:“啊。那看样子戒指用不上了。”
话落,裴尧眉梢微提,看着他:“没丢?”
“呃......”
提唇一笑,裴尧抬了抬手:“给你放半天假,给我拿回来。”
五年了,他没想过那枚戒指,当时气头上让西蒙丢,想着西蒙不会违背他的意思,便没问过。
到底是用了心,当时没用上,现在给她死死套进去。
跑吗?这一次绝对没可能!
手机上接到了里昂发来的信息,每小时汇报一次:【爸,现在我跟妈妈到沙漠营地了。】
......
这边,里昂发了信息跟陆柒下了车,陆柒将钥匙丢给了沙漠营地的门童,拎着还有一半的浓缩酸奶走进了VIp接待室。
提前做过一些迪拜旅游攻略,联系了沙漠绿洲的休闲俱乐部,准备下午骑骆驼玩玩。
这东西至少在她这个五年是没接触过的。
边走边跟里昂聊着,先前车上的话题:“问我跟你爸怎么结的婚?”
里昂小跑着追上陆柒的步伐,确实好奇,点头称是。
陆柒深吸了一口气,这事吧,怎么好跟小孩子说。
总不能说是因为利益绑定,谁家小孩不希望自己父母是因为爱情结的婚。
回想起来,陆柒也觉得挺迷糊的。
——
半年前自己要退位,董事会始终不肯一票通过裴尧继任。
吵了几天,让老头儿们拿出别的人选,他们也拿不出来,就一句话不同意。
好说歹说,要么陆柒找出说服他们的理由,要么就给她一辈子焊在总裁位置上干到死。
真是不好意思,他们老头们全死了,她都还年轻。
陆柒当时气不过,早上顶着黑眼圈,跟裴尧开车出去吃了顿油条,这人表情不紧不慢的,靠她副驾上一副小白脸的样。
回来的路上,突发奇想:“我想到了,要不我们结婚吧。结婚的话,我就是你最大的资源,天娱我最大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他们就没有理由了。”
裴尧淡淡的看了过来,不动声色的回念着:“结婚?”
听不出惊讶,没带任何情绪,跟念着玩似的。
陆柒倒挺兴奋,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决策有道理:“对,结婚!”
“真想跟我结啊?”这人问得挺玩味的。
陆柒本来想理智的跟他分析一下,但又觉得这人跟她一样看得开,没必要再浓墨重彩的解释——此结婚、非彼结婚。
最终嗯了一句应了他。
倏然,这人伸手越过了中控台,帮她拨了一下右转靠边的灯:“行,把证先领了。”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他叫来了公认证,没有半天时间,签字、照相、盖章一气呵成,当拿到红本本的时候陆柒都还没回过神来。
甚至当时都怀疑裴尧是不是之前结过,这么熟练。
一点花里胡哨的流程都没有。
——
现在跟里昂说起,陆柒也只能挑挑拣拣,最终给了孩子一个挺美好的总结:“总之就是情到深处、自然而然。”
里昂一脸嫌弃:“就领了个证?什么仪式都没有?求婚、订婚、婚礼,你们都一切从简了?”
“哎呀,不在乎这个。”陆柒满嘴糊弄。
里昂十岁了,又不是五岁的孩子,瘪了瘪嘴:“你们要是不大办一场,我还以为我们家破产了。”
办个毛线啊!
你妈我再过两个月就隐遁了。
然而骗人的话,陆柒是抬嘴就来:“办,一定办!但要隆重,所以还需要好好考虑下,而且这事也不能我主动对吧。”
说得倒是有道理,回去催催他爸好了。
正说话间,俱乐部的服务员将骆驼牵了过来,是一名女服务员,脸被晒得黑黑的,挺干巴一人。
将骆驼绳子递到了陆柒面前。
而就在陆柒接过绳子的时候,那女服务员突然瞪大了眼睛,仿佛是冒火一般,喊了一声:“法蒂玛!”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