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眼线密布
寒冬过去,春暖花开,御花园中的风都带了些清香。
谢清每年到这时节,才会起那么一些些兴致,到御花园中逛一逛。
因为她有这个兴致,赵堃就命花匠精心培育了一些赏心悦目又带奇香的花儿移栽到御花园中来。
只是谢清看到这些花儿,好像也没有多么开心。
赵堃这一日得了件宝贝,打算送给谢清,从坤宁殿一路寻到了御花园中来。
谢清正站在已经凋落了的梅花跟前,不知在想着什么。
“贵妃在想什么?”赵堃走近了才问。
“臣妾只是在想,宫外的花儿如今不知开得多么娇艳,”谢清像是早知道他会过来,想也不想便往后一靠,“陛下也许久不曾出宫了。”
她刚刚好靠在了赵堃怀里。
赵堃嗅着谢清的秀发,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十分陶醉。
“花儿不如人娇贵。”
谢清无声地笑了起来:“陛下,臣妾比寻常花儿,可坚强多了,绝不会只是清风一拂,便零落成泥。”
“爱妃的本事,旁人不知,朕还能不知?”赵堃环抱着谢清问道,“可是在担心子寅?”
“他自幼体弱,从未出过远门,如今肯定经受不住,”谢清这次笑出了声,“但有主帅的身份拘着,又有程程就近看着,他无论如何也不敢透露出来,平白惹人耻笑。”
“果然是知弟莫若长姐,”赵堃也笑了起来,“迎程程不愧是贵妃看中的人,的确有几分本事。”
谢清这次来了兴趣:“程程做什么了?子寅受苦了?”
“受苦的可不止子寅一人,一只临时凑出来的军队,又都是京中世家子弟,想要顺利抵达西南可并非易事。”
谢清明白了:“程程半路开始练兵了?”
“被操练得浑身都哆嗦,朕派去的探子亦被操练得执笔都在抖,传回京中来的密信上,字迹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这才有几分样子,”谢清点点头,“有程程在,我也不必担心子寅了。”
“贵妃恐怕还是需要担心担心,你可知道单夫人如何立下军威?”
“自是要以一军主帅开刀,她能成功,就证明是子寅出的主意,至少子寅是同意配合的,如此一来,苦肉计也不会当真伤得多严重。”
赵堃从袖袋中抽出一张纸来,捏在手里摊开来给谢清看:“瞧瞧朕派出去的探子手都抖成何样了?”
谢清低头去看,竟然还不是字迹,而是一幅画。
画上的单子寅被人押在长条凳上,正执鞭笞之刑。
单子寅嘴里还咬着一方帕子,像是担心他会撑不住,咬到舌头。
背上的鞭痕清晰可见,却不知是画画的人手抖,还是鞭痕当真如此歪斜。
谢清看得眉头紧锁。
“看来爱妃还是忍不住心疼。”
“臣妾一手带大的孩子,还未上前线就如此重伤。自然会心疼,只不过……”
谢清顿了顿,在赵堃怀中转过身来,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道:“陛下的九弟去得,天下百姓之父子兄弟都去得,臣妾的弟弟自然也去得。”
赵堃听得第一句中那声“九弟”,便已经蹙起了眉头,只不过越听眉头又越舒展开来。
“爱妃如此深明大义,朕来替天下百姓好好谢谢你。”
赵堃说罢,便直接将谢清打横抱了起来。
谢清从善如流地搂住了赵堃的脖颈,似乎已经司空见惯:“陛下还能如何谢臣妾?陛下的乾清宫中有的,臣妾的坤宁殿有,乾清宫中没有的,坤宁殿亦有。”
“保管给爱妃一样,坤宁殿中没有的。”
谢清歪着头,任由头上珠钗摇晃:“那便只有一样了。”
“哪一样?”
“真龙天子!”
赵堃大笑出声。
能让陛下如此龙颜大悦的,全天下怕是也就谢贵妃一个。
贵妃娘娘在陛下面前如此深明大义,陛下自然不能辜负,还在上朝时绘声绘色又说了一遍。
非得让满朝文武都夸赞一句贵妃娘娘,才算甘心。
谢清听闻后,也没说什么。
赵堃的性格历来如此,他想给的恩宠,你是无法抗拒的。
最初谢清还会规劝一二,然而规劝的结果便是赵堃再次去朝堂上感慨贵妃深明大义。
非得要群臣口不对心地再次夸赞贵妃,才算完。
如今贵妃娘娘的名声,是一时贤妃一时妖妃的,捉摸不定。
龙心大悦的结果,在谢清这边,则是服侍过陛下后,足足在床榻上歇了三日。
到第四日,才堪堪休整过来,接了颜悦连续递了三日的请安折子。
颜悦给谢清带了不少补品来:“虽说娘娘这儿什么好东西都有,但也总归是我的孝心。”
谢清说她:“小孩子家家的,学着他们如此迂腐之言做什么?我怎么就老到要接住你这孝心了?”
颜悦就去撒娇:“那娘娘收不收嘛!”
收自然是要收的,只不过赏赐了更多回去。
颜悦道:“我在娘娘这儿,何曾吃过亏嘛。”
她伏在谢清膝头,谢清就缓缓抚摸着她的头发:“收到子寅的信了?”
“收到了,”颜悦很高兴,“程姐姐已经有了主帅之风,单子寅还舔着脸说都是他的功劳呢。”
“的确是功劳不小。”
谢清命人来将赵堃送来的图递给颜悦。
颜悦一看就说:“上刑的时候收着劲儿呢,不然就单子寅那身子骨,还上什么战场啊,该直接拉去坟场了。”
话糙理不糙,谢清感慨道:“你们从小青梅竹马,我本想……”
颜悦顿时头大如斗:“娘娘快疼疼我罢,我如何能与他做配,那必定会是一对怨偶,成日都要入宫来请娘娘辨是非!”
谢清笑起来:“那倒也是。”
“我还觉着他配不上程姐姐呢,”颜悦撅起嘴道,“程姐姐那样的女中豪杰,就该配我小舅舅那样的……”
她还没说完就自知失言,立刻坐直了,有些惶恐地看着谢清:“臣女失言……”
但谢清只是轻笑了一声:“不算失言,本宫与你小舅舅的婚事,遥远得就像上辈子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