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过半,坐在崇国公身边的二皇子站起来,拱手对皇上和皇后道:“皇祖母父皇母后在上,浩儿今天也准备了一个节目,以博皇祖母和父皇母后一乐。”
“哦?我儿准备了什么?快来看看。”皇后笑着道。
儿子是在帮自己撑场子,她很高兴。
桃花宴每年一次,都由皇后主办。
以前楚后主办的时候,捧场的人特别多,皇上曾赞叹过她心思巧妙,君臣俱欢。
自从临到自己主办,明明没少费工夫,桃花宴却好像越来越引不起人们兴趣。
今年要不是提早放出风去,说皇家有意为皇子们挑选皇子妃,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多人来参加。
肖浩泽转过身来,巡视一圈,目光落在萧辰泽身上。
“我与大哥好久不见,不如今日一起上台,舞剑和吹笛任选其一,我让大哥先选怎么样?”
众人的眼睛瞪得溜圆。
又有好戏看了。
谁不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水火不容,他们俩一起表演节目,是准备演着演着打起来吗?
“不怎么样,”萧辰泽冷冷地回了一句,喝一口桃花酿,睨肖浩泽一眼,“你不配。”
底下鸦雀无声。
爱看八卦的都要激动坏了。
这是妥妥的打脸啊,二皇子咋想的?自己找不痛快。
不对不对,说不定二皇子故意的,他知道大皇子是什么德性,故意邀请的。
大皇子答应就心里憋屈,不答应就让人觉得没有气度。
要是再出言不逊,天呐,那就是德行无状,不配当储君啊。
皇后黑着脸,其实心里欢呼雀跃。
皇上则皱起眉头,刚要说话,底下四皇子开了口,“我来我来,二皇兄怕是不记得四弟我的笛子吹得最好了,我来和二皇兄配合,我吹笛,二皇兄舞剑,咱俩赢个头彩。”
他这一插科打诨,众人忙跟着笑起来。
“是啊是啊,我等今日有眼福了啊哈哈。”
“有请二位皇子,有请。”
笛音响起,众人的视线转向台上。
沈璃坐在后面,看着萧辰泽的背影。
他刚才说话的腔调好像在哪听过,要不是模样不一样,真像来京路上救过的那个人。
笛声确实好听,空灵高亢,婉转悠扬,听得人如痴如醉,深陷其中。
突然,一道破空之声穿过笛音,一只箭羽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高台射去。
方遥嗖一下飞跃起来,冲向皇上。
“有刺客,刺客,”常公公大声呼叫,“快来人,护驾,护驾。”
不等方遥过去,箭矢已经射中皇上,力道巨大,皇上往后一仰,倒了下去。
方遥猛地往前,一个翻身仰窜出去,稳稳地让皇上倒在自己身上,顺势扯过桌布横空一扫,随后而来的箭矢被他扫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声尖厉的哨音从他嘴里吹出,旁边蒙着的防尘布突然掀开,涌出乌泱泱的劲装男子。
宫中侍卫们一齐向此处奔来,将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劲装男子纷纷跳上高处,四下观望,向着箭矢射出的方向疾冲而去。
打斗声,喊杀声,惊心动魄。
众人蒙了,听到有刺客,迅速趴下躲在桌子后头,吓得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
萧辰泽在箭矢射向皇上的第一时间就窜了过去,方遥接住仰倒的皇上,萧辰泽瞬间接住几乎吓晕的太后。
正在舞剑的二皇子转身护在皇后前面。
沈璃一把拉过崔兰儿,把她挡在胳膊下,凭借桌子的遮挡,悄悄观察着四周。
幸亏舅舅提前部署,除却刚开始那几箭十分危险,后面的箭矢和刺客全被劲装男子抵挡在外围。
打斗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结束了,没有人员伤亡。
御前侍卫穆衡一直带人围在皇上身旁,手下来报,刺客全部伏诛,咬碎嘴中毒牙,毒发身亡,无一活口。
局面迅速控制住,众人惊魂未定。
皇上在方遥和穆衡的保护下,很快离开了这里。
太后和皇后也随后离开。
其他人没有得到指令,都待在原地,一个也不许动。
这个时候没有人敢说话,胆小的吓哭了还得捂着嘴巴,生怕被禁军听见把自己提出去。
崔兰儿脸色煞白,牙齿打战,手抖得不成样子,惊恐地看着沈璃,嘴唇翕动几下,连声姐姐都叫不出来了。
沈璃抱着她,安慰地拍拍她后背,“好了没事了,别怕,没事了。”
一名小公公急匆匆跑过来,二话不说来到沈璃桌前,低声俯到耳朵上,道:“沈姑娘,大将军请您去御书房,要快,快。”
沈璃紧紧地盯着他看。
公公急了,用手遮挡住嘴巴,靠得更近些,压低了声音道:“奴才是大将军的人,太后在御书房犯病了。大将军请您赶紧过去,他说药箱里的东西只有您会用,其他人都不会。”
药箱的事只有舅舅知道,一听他这样说,沈璃就知道他不是来诈自己的。
连忙站起来,喊过最近的一名侍卫,指着崔兰儿对侍卫道:“你守着她,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
侍卫忙拱手道,“属下不敢,沈姑娘放心,属下一定护好她。”
眼见崔大人也跑了过来,沈璃顾不得多说,快步跟着小公公离去。
两个人一离开众人视线,就有两名劲装男子跳了出来。拱手说了声“得罪”,便一人一个,扛起沈璃和小公公,噌一下跳上墙头,从屋顶飞跃而过。
沈璃的手里握满了银针,警惕地观察着动静。
一会的工夫,御书房到了。
劲装男子落在御书房门外,沈璃的头发都乱了,好容易站稳,一抬头,萧辰泽和肖浩泽手里拿着剑,一边一个,正充满怀疑地盯着她。
小公公只说了句,“大将军让她来的。”
两个人便冷冷地移开目光,领着宫中侍卫分别去往他处。
御书房里。
皇上身边站着方遥和两名太医,嘴里吸着哮喘吸入剂,沈璃这才知道舅舅原来是帮皇上准备的。
皇后没在这里,应该被送回自己宫殿了。
太后躺在御书房的小榻上,张大嘴巴使劲吸气,嘴巴仿佛一个黑色的窟窿,深不见底。
王医正迅速为太后扎下银针,跪在旁边一声声地喊她,没有丝毫回应。
反而呼吸越来越弱,越来越感觉不到,王医正也有些慌了。
郑嬷嬷跪在太后身边偷偷擦眼泪,虽然极力压抑,但还是有抽泣声从手帕下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