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江倏然一惊,旋即又冷静下来,摇头道:“你多虑了,她回京第二天就和方遥相认,你当方遥是谁?他的偏骠骑大将军是凭真本事得来的,可不是靠着在皇上面前插诨打科得来的。如果璃儿真是细作,方遥铁定能察觉,以方遥对皇上的衷心,断不可能留一个细作在太后那里一住好些天。”
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管家也不得不点头,“老爷说的是,方大将军可不是一般人,外面的传言想必他也听说过,连方大将军都不担心,大姑娘应该不是细作了,”
“只是,如果大姑娘不是细作,那到底是什么人帮的忙,使大姑娘能轻易摆脱别人做局的呢?”
沈照江刚要张嘴说话,外面,小厮急匆匆跑过来禀道,“老爷,夫人回来了。”
话音刚落,赵氏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
沈照江一看她这副模样,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责问她,连忙站起来迎上几步,关心地问,“这是怎么了?崇国公府为难你了?”
赵氏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惊魂未定地道,“崇国公府大夫人去了。”
“什么!”沈照江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你说什么?”
“崇国公府大夫人,她去了。”
书房里霎时没有一丝声音。
两夫妻魂不守舍,呆呆地对望着。
大祸临头了!
“大夫人的丫头亲口承认侯府发生的事是大夫人自己下的套,”赵氏的声音里带着惊恐,看得出她在崇国公府也吓得不轻,“冠勇侯府为此还逼崇国公府给个说法,”
“姚大夫人是因那件丑事去的,丑事发生在冠勇侯府,崇国公府根本不敢上门去找。姚大夫人的娘家过府大闹,说这一切都是姚老夫人命大夫人干的,结果搭上大夫人的性命和名节,娘家都跟着没脸见人,”
“姚老夫人就把我叫过去,想让我找个替罪羊,毕竟这结果是……”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这结果是她帮我忙才造成的,事到如今我得找个替罪羊出来,不然这事没法收场了。”
沈照江呆呆地看着她,脑中全是老丞相刚说过的那些话。
最恶毒的人。
小心把自己折进去。
……
“这件事果真是你做的?为什么?你竟然敢起这样的心思,你知不知道岳丈大人刚才过来是怎么说的?”
他看着赵氏,心很累,“他说我们自己作的孽,方遥不会放过我们的,岳丈不会插手,更不会因为你和崇国公府之间的交易就站在二皇子一边,”
“他还说,我们都瞎了眼,璃儿没有那么蠢,别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如这次这件事,你们一起算计她,结果把自己算计进去,你以为她凭的全是运气?”
他的语气越来越沉重的,有种末路到来的感觉,“姚大夫人的丫头交代说是你让她们家老夫人帮忙在冠勇侯府算计璃儿的,冠勇侯已经找了我,让我今天必须给个说法,否则让我官途到头,”
“夫人啊,为夫与你也算是一见钟情,为了你连原配也舍弃,更为了不让你做妾而给方氏用药。这些年我经常半夜梦见被方氏骂得狗血淋头,我就想着,负心就负这一次,往后再不犯,免得自己总做噩梦,”
“所以璃儿回来,再怎么跋扈我也能忍就忍。这些话没有跟你说,是怕你烦恼,没想到你竟然私自去和别人合伙算计她。你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啊?”
沈照江一连声的质问,声音里带了悲戚,带了愤怒,带了失望……
赵氏本来就心绪繁乱,一路回来都没想好要找个什么样的替罪羊,这个时候有人安慰一下说不定心情能平静一些。却不料沈照江没有像以往那样安抚哄劝,反而用冰冷厌恶的眼神看着她指责她,当时就气冲头顶,一下子站起来,指着沈照江的鼻子就骂开了,“为什么?你说我为什么?”
“那个贱蹄子从回来以后都干了些什么?她把我儿子打成那个样子,吓得瑶儿见了她就躲,她处处欺负压制我的儿女,我会放过她?我管她真傻假傻,我只知道谁敢动我的儿女,我就要她的命。沈照江,儿子女儿不是我一个人的,也是你的,儿子的腿断了,你难道不心疼?你就由着她在府里作威作福?我告诉你,事就是我干的,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早晚有一天,我必要了她的命!”
沈照江捂着额头,颓然坐倒在椅子上。
赵氏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冠勇侯府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们是在马车里发现的小贱蹄子,崇国公府一直琢磨谁在背后帮的她,开始以为是方遥,分析来分析去,方遥远在密州,想帮她都赶不及回来,可见还有别人。沈照江,这贱蹄子能耐不小,她的身后必定有高人,由此可见,当初的方氏鬼魂事件说不定就是她搞的鬼,她装疯卖傻,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你不说警惕她回来是不是为母报仇,你还有空在这指责我?”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心思去管父亲和贱蹄子的事,崇国公府闹出人命,肯定不能就这样罢休。他们知道姚大夫人是被贱蹄子算计的,横竖都翻了脸,不怕告诉你,崇国公府的意思,不仅现在先找个替罪羊遮过这次事情,后面还要贱蹄子以命抵命!”
沈璃在空间换了个姿势趴在软垫上,继续听他们说话。
沈照江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道,“替罪羊哪里是那么好找的?璃儿哪里是他们想取命就能取名的?璃儿是我女儿,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要她的命,分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更何况方遥那里要是惹怒了,也够皇后和二皇子喝一壶的。”
赵氏轻蔑一笑,冷冷道,“你的女儿?那我问你,坤儿是不是你唯一的儿子?瑶儿是不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让你在他们俩和沈璃中间选,你选谁?”
沈照江被问得哑口无言。
赵氏接着道:“至于方遥,你更不必担心。他们早将一封与西羌通敌的信件放在二夫人赔付给方氏的嫁妆里。方遥不是说有几件古董嫁妆拿不准真假,暂且送到他府里,回头他要找人鉴定吗?到时候崇国公府会安排一名自己人进去鉴定,见机行事,将信件偷出来再放到方府其他地方藏好。等西疆那边安排的人送来军报,里面会说捉到西羌细作,细作交代方家大公子被西羌策反,已经为他们送过好几次密信,而且还有密信是偷偷放在府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