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咿呀呀~
名角儿唱着曲儿,老妖婆就在下面听。
“太后,世铎老王爷求见,说是和东瀛谈出结果了。”李莲英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妖婆最讨厌有人打扰她玩乐,即便是心腹大太监李莲英,也只能在一出戏结束,另一出戏没开始前,轻轻提一句。
“他来了?罢了,今儿个就到这儿,让他进来吧。”老妖婆做出个不高兴的表情。
“嗻。”
……
“老王爷,您今儿个来,是有结果了吗?东瀛人怎么说?”
老妖婆坐在主位上,这不是后宫,主位只有皇帝能坐,但她坐上去,没人说什么。
礼亲王赶紧趴了下去:
“太后,奴才无能,倭奴不肯承认这事儿和他们有关,拒绝认罪道歉。”
“庆王爷还在和东瀛公使对峙,目前英吉利、法兰西、美利加等国都在关注此事。”
“北洋大臣上书言,此事已关乎国家体面,目前闵地未平,国库空虚,希望朝廷能够克制。”
老妖婆脸一黑:
“哼!说的轻巧,克制,克制。被撮尔小国,区区倭奴骑到头上,就有体面了?”
“这个李合肥,人越老胆子越小!朝廷养士百年,就是为了今天用的。”
发了一通火后,老妖婆才安静下来。
毕竟她最现实,就这样,今年又往闵地补了几十万两银子了,再扩大战场,园子还修不修?
“倭奴支持反贼一事,是否查清?”
礼亲王故意犹豫了一下:
“倭奴虽极力否认,但经过反复查证,我们目前掌握的消息也是真的,只是船已经被烧掉,人已经被烧死,拿不出证据。”
老妖婆摇了摇头:
“倭奴最是无耻,你拿到证据它也不认,那又怎么办?”
“他们敢这么嚣张跋扈,不过是仗着地处海外,朝廷够不着吗?”
“让庆王爷告诉他们,不准再和反贼有瓜葛!不然下次就是海军去了。”
“这事儿得尽快解决,以保朝廷颜面。”
礼亲王点头应下,然后拿出一本折子:
“太后,这是奴才对东南海防的一点愚见,北洋海军成军,北方无忧,但倭奴一直盯着南方,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老妖婆一听是海防相关,眉头直接皱了起来,一副不想接折子的样子。
海防无非就是炮台、海军,两个都是要钱的,她正缺钱修园子呢。
但想了想,礼亲王是她这边的,看都不看,难免让人心寒。
接过折子看了几眼,老妖婆眼前一亮:
“恩?”
“好好好,还是老王爷老持成重。”
…………
“里昂,你不该来找我的。”汤潇逸臭着脸看着里昂。
今天一大早,门房急匆匆的找他,说有个洋人在汤府门口堵着,指名道姓的要见汤潇逸。
“是吗?我认为这并没有什么,当前的局势已经令集团那边感到担忧了。”
“施耐德迫切的想知道,东瀛人在这件事中参与了多深,还有你们对未来局势的看法。”
里昂也臭着脸。
昨天,他被巴黎来的电报一顿乱骂,问他为什么不把东瀛人参与了叛乱的事报回去,集团高层还是从报纸中看到的情报。
里昂真是兔子戴高帽,冤啊!
他一直呆在泉州,那里的报纸都是其他城市带来的,没有本地发行机构,他得到消息的速度,确实比不上万里之遥的巴黎。
如果不是欧仁·施耐德给他发电报,他都还不知道这次叛乱又出了波折。
“战争不会爆发,东瀛人的海军还没有到能和我们抗衡的地步,顶多是一点小摩擦。”
汤潇逸揉了揉腮帮子,好像上火了,有点疼。
“但是他们的海军正在快速膨胀,我想你应该知晓一些,他们正在快速扩充海军。”
“如果你不能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你能保护我们的投资,那集团那边很可能会重新考虑投资的去向。”
里昂的脸色也很难看,因为那代表着他个人主导的这个项目失败了。
不管客观原因有多么充足,这次失败终究是一个污点。
“你们想让我怎么证明?获得北洋海军的控制权吗?”
汤潇逸嗤笑一声。
“如果这样的话,我想我能说服集团高层,甚至银行团。”里昂眼前一亮。
“如果我能掌控的话,谈判关系就变了,明白吗?”
汤潇逸有点无力,你阴阳他他听不懂,谁懂?
“我可以退一步,在泉州合作建立机车厂,我方可以让出控股权,并保证我控制区域的火车头全部从合作工厂采购。”
“条件是,机车厂必须拥有独立制造机车和车厢的能力,所有零件都必须由我控制区的工厂生产。”
“由施耐德援建一所专科学校,专门负责教授机车生产技术、设备维修和制造技术。”
“作为交换,我保证二十年内采购不低于两千个火车头,五万节车厢。”
这是汤潇逸想了很久后做出的决定,既是利益交换,更重要的是用不了多久就能撕毁。
西伯利亚大铁路去年从库页岛动工,今年七月,又从另一头车里亚宾斯克开工。
这是沙皇寻求向西向南扩张失败后的结果,尝试向东扩张。
这是英吉利人所不能接受的,为此扶持东瀛打了一场日俄战争。
而在此期间,俄国人的盟友法兰西人却默不作声,甚至没有开放港口给沙皇的远征舰队,也算是为远东舰队全军覆没出了力。
法兰西人同沙皇走到一起,是出于对抗德意志的迫切需求,真金白银投进去,可不是为了支持沙皇东扩的。
等汤潇逸干完了东瀛人,就要开始对付沙皇东扩,自然而然的,法兰西你就得帮助汤潇逸。
因为比起英吉利,法兰西更不愿意看到沙皇东扩成功,只是碍于关系,不好意思直接下场罢了。
“这是一个大生意,我想集团会同意的,但你依旧没说,如何保证投资的安全性。”
里昂随意思考了一下,都没有进一步争取利益就同意了,不过还是担心于战争。
“东瀛比任何人都想开战,但他们不敢,至少现在不敢。”
“如果你们还是担心的话,那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我会去找英吉利人,而你们也没有损失,还不用承担风险。”
汤潇逸直接放话威胁。
现在结束合作,不提已经生产出来了,正在厂房中等待的设备。
光是将闵地推向英吉利人的怀抱,都是一件非常恶心法兰西人的事情。
而且没了汤潇逸,他们又能投资谁呢?
再往北,是英吉利人的传统势力范围,到北方,是对德意志抱有好感的地方。两广总督又是北洋大臣的兄长。
法兰西人没得选。
…………
“儿子,你来的正好,朝廷发了旨意,要继续扩编闵海军。还要你师公主持绿营的裁撤。”
汤父惊喜的看着汤潇逸,一旁的郑景溪则若有所思。
“朝廷在哪儿发财了?扩编规模有多大?够不够一艘铁甲舰的。”汤潇逸惊讶了一下。
毕竟朝廷都已经快忘了闵水师了。
清国永远都是事发之后才风风火火的亡羊补牢,不仅为时已晚不说,还三分钟热度,有点成绩后,就会停下。
“闵地额定有陆路军四五万人,朝廷计划除督标巡标,及各提镇标外,皆尽裁撤,每年可省五六十万两饷银。”
“这些钱,都拨给闵海军用于造舰,加上闵海军原有的每年二三十万两饷银,一年就有八九十万两。”
按照这个计划,要裁掉一半多绿营,这个计划绝对是原来朝廷没有的。
一直到编练新军开始,绿营才开始修补裁撤改编。
汤潇逸一愣:
“绿营的经费给闵海军,那地方镇守怎么办?”各府县的都司守备一类的被裁了,可就没有地方驻军了。
“还有,拿了这笔钱,闵海军究竟是船政由主导,还是听总督指挥?”
汤父皱着眉头:
“朝廷让你师公练闵军,你师公打算以你的团练为基础,扩编至二万人,军饷由户部每年拨二十万,其余自筹。”
“总兵力只是减少几千人,并无大碍,且这样一来,咱们也有兵权了。”
“这也规避了,总督染指水师的机会,为父觉得,还真有机会督抚一地。”
汤父说着说着又高兴了。
汤潇逸张了张嘴,但想了想,立马又闭上了。
虽然这样做局限很大,但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闵军和地方团练,差别是极大的。
有了这个名头,闵地内都能去的。
汤潇逸点头同意后,汤父兴致勃勃的去找他师父汇报工作去了。
留下郑景溪和汤潇逸独处。
“有兵无权,没有厘税金、没有洋务养兵,依旧受制于总督,你的钱可不能见光。”
郑景溪疑惑的看着汤潇逸。
湘淮军养兵,主要靠厘税金,其次是摊派给各洋务企业,最后才是拨款。
“我打算以养兵养船的名义,大办洋务,开矿产、建铁路,制机器。”
“兵在我手里,总督也得掂量一下,最多抢一抢开矿主导权,但我也有了话语权,总之是利大于弊的。”
“另外,真要这么做,除各总兵镇守之地外,其余地区都在我们手里,再安排咱们的人去任主官,做事就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