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门!最少有十门10寸以上的巨炮,其中有4门绝对超过11寸!”
“我们是不是上当了?”
仅仅过了十五分钟,伊东佑亨趴在船头,看着不断升起的高大水柱,咽了咽唾沫。
几个医生全身发抖的给他包扎伤口。
十门大口径炮,还有更多的中口径炮,这哪里是一个临时修建的野战炮台。
一些永固岸防炮台都没用这个火力吧?
另一边,刘庆森一点也不比伊东佑亨轻松。
“镇守使,已经上岸的倭奴正在聚集,看来是要趁机进攻了。”
“是不是调几门火炮,大口径炮,打散它们的进攻队形。”
一旁的参谋官捂着电话,看向刘庆森。
刘庆森看了看天色,倭奴进行试探时本就已经是下午三点,两波拉扯,现在已经五点半了。
最多到六点二十分左右,太阳就会落山,太阳落山后的余晖顶多持续十几分钟。
算起来,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让速射炮群压制倭奴陆军,别压制的太死,可以放弃部分滩涂用来钓鱼。”
“不能让它们看不到希望,不然倭奴海军怕是不会留下来死磕。”
“海军压力大,而且咱们在这海外孤岛,也得靠海军才能吃的上饭,看能不能帮海军一把吧。”
刘庆森看的很清楚,想要守住琉球,重点不在陆军,在海军。
琉球虽然只有五千来人,其中步兵更是只有三千多,但凭借构筑了这么久的工事,十倍来敌也别想轻易攻下。
但要是海上迟迟不能获得突破,即便他们储存了大批粮食弹药,也总有用完的一天。
“1至10号炮位,集火松岛,一定要在最后一个小时内,给我打沉她!”
眼看天色渐暗,刘庆森采取了风险更大的战斗方式。
集火,当然能在一定区域内形成绝对火力优势,有可能在短期内重创某一艘战舰,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但很少有人这么做。
道理很简单,集火后,除了被重点照顾的那艘敌人战舰,其余敌人战舰可以毫无顾虑、轻松愉快的开炮射击。
同时,集火也会让自己难以判断哪根水柱是哪艘船打出去的,难以瞄准,反而降低了炮击效率。
所以,一般战斗时,顶多在占据绝对先手时,优势方会适当的集中火力。
之后也会回到一对一或者二对一的正常水平。
刘庆森要做的就是集火拼运气,他们已经提前进行了校准,拥有炮击参数。
按照相应参数碰运气,也不是不行,就是更浪费一些。
呜呜呜~~~
空中传来呜呜呜的声音,刘庆森一愣:
“这声音?”
一旁的参谋官眼睛一瞪,立刻大吼:
“防炮!防炮!”
boom!
伴随着轰隆作响声,一阵冲击波裹挟着尘埃和杂物,顺着各个观察窗口飞了进来。
“咳咳咳!he~tui!”
“噗!呸呸呸~咳咳咳……”
一屋子人都灰头土脸的,嘴里鼻子里也都是灰。
“清点损失,报告伤亡,检查通讯线路,镇守使没事儿吧?”
参谋官接连吐了两大口土出来,还感觉嘴里都是沙土。
“我没事儿,什么情况,倭奴怎么发现的我们?”刘庆森抹了把脸,没用,手上也是灰。
不过脸上的浮土倒是拍掉了。
“距离这么远,也许是凑巧而已。”
参谋官以为刘庆森是怀疑有奸细,不过周围没有异常,这么久了还没有第二发炮弹飞过来。
“大口径炮,看起来是305,落点距离我们只有不到一百米,运气再差点儿,咱们都得被一锅端。”
当然不是听声辨位,而且刘庆森看到了落点,身后斜坡旁的山脊上,落点比他们所在的地方矮了二十多米。
正是这个落差加上位置的前后偏差,才没有出现伤亡。
不然,这枚不是305,而是320的炮弹,多少得拿到点战果。
这种大口径炮,杀伤范围都是按百米计算的。
“参谋官!”
刘庆森相当后怕,指挥机构都在这里,要是这一炮打在指挥部旁边,后果不敢想象。
“有!”
参谋官眨了眨眼,眼睛里进沙子了。
“你带着参谋部到后方去,如果我没了,也不至于群龙无首。”
“这……是。”
参谋官想拒绝,但也看出来了,这是最好的办法。
不然万一真出了问题,找不到个领头的,那就麻烦了。
“打中了!打中松岛了!”
一旁刚擦干净望远镜,脸上还满是灰尘,认不出是谁的参谋激动的喊道。
“我看看。”
刘庆森拿起望远镜,从胸口掏出手帕擦了擦镜头。
镜子里还有浮土,影响视野,但也能看个大概。
松岛舰体舯部冒出了浓烟,看起来起火了,至于具体伤情,这种手持设备还看不清楚。
……
回到三分钟前,10号炮位的274炮刚刚调转炮口,把目标从扶桑替换成松岛。
打了半天扶桑,一个多小时近两个小时的战斗中,10号炮位打出去二十七发炮弹,一发没打中。
炮长都快抑郁了。
一旁的170炮倒是接连命中,但都没造成多大伤害,这种和扶桑同时代的170炮威力还是太小了。
“装填好。”
“放!”
轰!
炮弹出膛后,躲在一旁的炮兵们才跑出来,车轻熟路的开始清理炮膛,装填弹药。
因为并非是完善的岸防炮台,没有那么多轨道和设备,重新装填的过程并不快,而且非常消耗人力。
修建完善的岸防炮台有炮车甚至是蒸汽动力的运输设备,将炮弹从储藏点运上来。
而他们,只能靠骡马拉着木制小车接力。
炮兵们哼哧哼哧的搬运着炮弹,一旁的炮长眼睛都没离开过炮镜。
“6、7、8……”
数到8的时候,松岛舯部突然亮了一下,炮长知道,那是打中了。
“8秒?是我们?”
“噫!中了!”
炮长激动的不知所以,副炮长眨了眨眼,意识到打中了,赶紧抢过炮镜。
“命中舯部,舰体未出现明显降速,没能命中轮机舱,可惜……”
“等等,伤处烟雾越来越浓密,应该是引发了火灾,要是能烧毁他就好了。”
炮长倒是不在意,一发入魂的时候很少,现在能打中一发就不错了。
起码不是零蛋了。
“又打中了,嚯!重破!绝对是305炮,绝对是重破!”
副炮长都准备走了,发现松岛舰艏突然沉下去了一下,然后是剧烈爆炸。
剧烈的爆炸后,松岛舰艏留下一个大洞,不断冒出浓烟,现在起火点不止一个了。
“快!再补一发,也许就击沉了!”炮长焦急的催促着炮弹装填。
又折腾了一分多钟,重新装填足足用了七八分钟,没办法,炮手不是铁打的,来回运输炮弹的牲口也会累。
开始还能做到三四分钟一发,现在越来越累就越来越慢。
轰!
略微调整角度后,10号炮位又打出去一发。
“又中了?”
副炮长疑惑的看着松岛身上的又一次爆炸,他们运气这么好?
“不对呀,才刚开炮,炮弹还在天上飞……现在差不多……是我们吧?!”
炮长看着远处升上天空的尘埃云,不敢置信的问道。
……
回到十分钟前。
松岛的运气是很好的,加入战斗二十分钟左右(十五分钟加调转炮口五分钟),在她周围升起了40来次水柱。
(7门炮)
距离最近的,离她都有二百米。
虽然都是大口径炮,虽然是岸防炮,但命中率出奇的低下。
舰长,东瀛海军大佐梶本十分庆幸的说道:
“好在清国人的炮术不精,装备那么多岸防炮也只是浪费。”
一旁的少佐邪魅一笑:
“这是天佑东瀛,清国愚昧落后,人种低劣,根本不配享用那片富饶的土地。”
“我们……”
duang!
声音在固体中的传播是更快的,10号炮位对松岛发出的第一枚274炮弹命中了。
炮弹在舰体舯部炮位下方穿了个洞,也正是这次撞击让梶本知道感觉到了命中。
炮弹毫无顾忌的冲向轮机舱,轮机舱外部125毫米的钢板明显是挡不住还具有大半威能的274炮弹的。
但该说不说,东瀛人的运气确实不错,炮弹命中弹开的破片击中了堆放的副炮炮弹,引爆了副炮炮弹。
爆炸的冲击波也导致274炮弹的弹道偏移,最终在舱室内爆炸,并没伤到轮机舱。
原本重破甚至致命一击,变成了中破,只是损失一座副炮,引燃几个舱室而已。
“八嘎!快救火。”
“主炮还没好吗?”
梶本知道扶着头,刚才的爆炸把他震倒在地,撞到头了。
他还好,那个少佐已经晕过去了,被人抬进了舰艏的医院。
“主炮准备好了。”另一名少佐急匆匆跑来。
“哟西!转向,给主炮开火提供角度。”
梶本知道满意的点点头。
开战不久,主炮就出了机械故障,根本没法转动,更别提射击了。
严岛也是如此,只有桥立打了一发,迟迟没有第二发。
松岛号缓缓转向,因为小船扛大炮还用的防护巡洋舰的舰体,他的后主炮。
或者说主炮,因为他只有一门主炮,虽然在后面。
主炮开火时,需要在特定射角以内,不然可能会对舰体造成损伤。
转向后才开出去一百多米,突然,整艘船都震了一下。
boom!!!
比刚才爆炸更为剧烈的爆炸声传来,巨大的振动让梶本知道又摔在了地上,这次直接头破血流。
“啊!我的手。”
梶本知道本来感觉到头上凉飕飕的,想摸一摸看看受伤情况。
但一动手,就传来了钝刀子切腹般的疼痛。
“舰长,您不要紧吧?”
那个查看主炮的少佐运气好,站在门边,正好扶着门,并没有损伤。
“我的手……”梶本知道疼的满脸苍白。
“您的左手骨折了,您忍着一点。”
少佐拿过绘图用的三角板,准备给梶本知道固定手臂。
“你要干什么?送我去医院!”
梶本知道咬着牙皱着眉头瞪着他。
“医院……已经没了,小岛少佐刚进医院,应该也没了。”
“应该是12寸,甚至更大的火炮命中了舰艏,现在舰艏留下来一个大洞,下面的舱室全毁了,包括医院。”
“另外,还有四门120副炮也无法继续使用。”
“还引发了火灾,损管正在救火,但舯部的火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浇灭。”
少佐提升损管,满脸不屑。
那群家伙,灭火都隔的远远的,只会用水枪滋火苗。
损管也心里苦,那些东西只是火吗?火焰燃烧会释放有毒气体啊!
等中了毒,损伤了身体,回去谁管你呢?指望天蝗吗?
还是自己的身体重要。
“已经这么严重了吗?还好没有进水。”
梶本知道感叹了一路。
boom!
又是一次爆炸,这次振动和前两次不一样,更多是左右晃动,而且也没这么强烈。
“舰艏中弹!裂口两米,快去堵漏!”
梶本知道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在他也不用想了。
在十分钟内,吃了三发大口径炮弹的松岛号,很快迎来了第四发。
10号炮位的第二发炮弹打过来了。
炮弹命中舰体后部,斜着水平击穿了外壳、穹甲倾斜处,直愣愣的跑到了主炮下方。
这里是主炮的弹药库,数十发320毫米炮弹正储存在这里,这些是为了对付定镇用的。
为了能确保摧毁能力,其中三分之一装填了下濑火药,也就是钝化苦味酸。
boom!
274毫米炮弹爆炸。
boom!!!
殉爆,先是苦味酸炮弹殉爆,然后是其他炮弹,然后是发射药舱。
巨大的爆炸摧毁了龙骨,松岛多出了一个上下通透的大洞,主炮被炸断,落入海中。
在这场爆炸中,梶本知道晕了过去。
伴随着船只快速下沉,他也沉入水中。
“纳尼?!才不到半小时,松岛竟然!”
伊东佑亨瞠目欲裂的看着正在下沉的松岛。
又有些庆幸。
毕竟他原本准备以松岛为旗舰,后来只是为了方便指挥,才挪到西京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