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了。”

    钟严的嗓音里透出笑意，努力的忍着，不让自己笑得太过分。

    臭流氓，乌龟王八蛋，多少年都没听过这些词了，就这个水平，给赵强挠痒痒都嫌轻。

    “看出什么？”

    女孩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尾音，像是撒娇。

    叶沐的东西不多，但也收拾了半天，她换回自己的衣服，两个人拿着一包衣服，一箱书往外走，走到门口，叶沐回头看。

    “有东西忘了吗？”钟严问。

    “没有，走吧。”

    东西放到后备箱，叶沐心里有些怅然若失，她知道有些东西早就不在了，只是自己太执着了。

    长叹一口气，她感到有点饿了，这才想起来早上就没吃饭，叶沐的视线转向钟严。

    钟严也发现叶沐的情绪有些低落，心里不停的盘算怎么开解她，看到她望向自己，钟严马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饿不饿，我都忘了我们早上就没吃饭，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你决定吧。”

    钟严看着女孩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装作轻快的样子跟他说话，他真的很想告诉她，你可不用装作刀枪不入的样子。

    “那我请你吃馄饨吧，我知道一家馄饨特别好吃，我以前经常去。”

    “好。”

    叶沐带钟严去了她高中对面的馄饨店，因为是周末，店里人不多，一进门，老板娘就看到她了。

    “今天有空过来了。”

    “是啊。”叶沐没有解释，挑了一处角落坐了下来，“梁姨，两碗馄饨，一大一小，大的里加一颗卤蛋。”

    “好嘞。”梁姨见叶沐带了人来也没有多问。

    没一会儿功夫，馄饨端了上来，大碗加蛋送到钟严面前，她的小碗里也满满的，看上去不比他的大碗差什么，而且碗里也有颗蛋。

    “送你的，今天早上刚卤的，尝尝味道。”

    “谢谢梁姨，”叶沐笑语盈盈，咬了一口，“好吃。”

    她的目光又落在钟严身上，“你尝尝。”

    “好，”钟严拿着勺子吃了一口，“嗯，不错。”

    见钟严没有嫌弃，叶沐松了一口气。她原本是很饿的，可却吃不下去，不想影响别人的食欲，叶沐拿着勺子小口小口的喝汤。

    吃了大半碗，肚子终于有点底了，他看向叶沐，却发现她碗里的食物没怎么动过。

    “怎么了，没有胃口吗？”钟严问。

    “没有，”叶沐抬头，她放下勺子，认真的对他说：“你想喝酒吗？你喝一瓶酒，好不好？”

    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喝过酒，可是我想尝一尝，我就喝一杯，可以吗？”

    钟严点头，叶沐喊梁姨拿了一瓶啤酒和两个杯子，缓缓的将酒倒进两个人的杯子里。

    “高中的时候，我的同学都说高考完之后一定要尝尝酒是什么味的，喝他个一醉方休。可是毕业的同学聚餐我没有去，因为每个人要交200块。”

    倒完酒，叶沐学着电视里双手将酒杯拿了起来，“这杯敬你，谢谢你的仗义相助。”

    说完，她将整杯酒倒进嘴里，“这是什么味啊？”真难喝，叶沐的眉毛瞬间就皱了起来。

    “那就别喝了。”钟严将酒瓶拿到自己跟前。

    “不行，我才想起来，你开车了，不能喝酒，已经打开了，不能浪费，我来喝吧。”说着，她又将酒瓶拿回来，还把钟严的杯子也拿了过来。

    “你知道吗？我原来考上了重点高中的，可是家里没钱，他们想让我辍学打工。这个普通高中说可以给我钱，还免除我的其他费用，我也说可以边上学边打工，我妈才同意我继续上学。”

    叶沐注视着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底升起了一层水雾。

    “可上了学我就特别后悔，我还是想去重点高中。后来，遇到了重点高中的同学，她说课业很繁重，还要补课。我就释然了，因为我没有钱也没有时间补课，我还要打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有点哽咽，还带着一点委屈。

    “高考后妈妈就去世了，她说让我好好照顾哥哥，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哥哥。我想，那好吧，我就报一个本地的大学吧，以后我们两个可以有个照应。”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叶沐硬是忍着不让它流下来，倔强的，无助的，因为以后她只有一个人了。

    她摩挲着杯子，将酒倒入口中，被呛了一下，连连咳嗽，钟严连忙将纸巾递给她。

    “别喝了吧，你没喝过酒会醉的。”

    “没事，我可以的。”叶沐擦擦飞溅出来的眼泪，拿起酒瓶。

    “空腹喝酒对胃不好，先吃点东西。”钟严指着她的碗，叶沐从善如流的拿起勺子吃了一颗馄饨。

    “给我们拿几盘小菜吧。”

    钟严对不远处的梁姨说，他看到梁姨忧心忡忡的望着叶沐，似乎一直关注着他们。看到钟严对她点头，她捡了两份凉拌菜放到了桌子上。

    “昨天，”叶沐的头有些晕乎乎的，“是我哥，”她吸了一下鼻子，又改口道：“是赵强的生日，我以为妈妈不在了，他会很难过，我回家给他过个生日，是不是会好些，我做好了饭，可他一直没回来，我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就想在家住了一晚。”

    她低着头，紧紧的抿着嘴唇，看着眼泪啪嗒啪嗒的砸向地面。

    钟严就这样看着她，没有着急安慰她，想让她把她所有情绪都释放出来。

    “半夜他回来了，闯进我的房间，”她的嘴唇不停的颤抖，“想对我用强，我拼命的挣扎，他又喝了酒，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我真的不敢想象，要是我没逃出来…”

    这几个字落下，叶沐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止不住的流出来。她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想将眼泪擦干，可是不知怎么的眼泪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

    她低着头，用手捂住脸，腰背也弯了下去，泪水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片刻，她用力将眼泪擦去，吸了吸鼻子，让声音平静下来。

    “我知道他对我不怀好意，我以为我躲着他，时过境迁一切都会好起来。从小我被亲生父母抛弃，妈妈将我养大，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可是，”

    叶沐终于抬起了头，钟严看到了那泪眼婆娑的双眼。

    “你知道吗，从此以后我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