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后,叶沐一如既往的忙碌,闲暇时总会想起夜总会的事。她自己也承认,只是为了钱去那种地方拿自己冒险,根本没有必要。
可是这件事就像是在她心中埋下了一粒种子,已经生根发芽,开出了花,而且是一朵罂粟花,一直诱惑着她。
秋季雨大,外面电闪雷鸣,轰隆作响,暴雨倾盆,整座学校都笼罩在雨幕之中。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势渐小,叶沐拎把伞出了校门,今天要去快餐店兼职。
刚出校门,听到有人在打招呼,叶沐下意识的抬头,不远处一个男生,嬉皮笑脸的冲她摆手。
是钟严身边的人,见过两次,但不知道叫什么,叶沐也冲他笑了笑。
“嗨,小嫂子,干嘛去啊?”
“啊?”叶沐向四周看,没见有其他人在,“你在跟我说话吗?”她狐疑的问。
“是啊。”王昇得意的回答。
“你叫我什么?”
“你果然不知道,你哥把你输给钟哥做女朋友了。”
叶沐急着走,只当他说的话是无厘头。王昇见叶沐不相信,跟在她后面非得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
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快餐店里没有人,偶尔有几单外卖,叶沐把单子打好交给后厨。王昇见她忙完了,站到柜台旁跟她说话。
“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叶沐心里想,但是不喜欢看你得意的表情。
她装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她敢打赌,这个人根本藏不住话,那天在学校,就是他话最多,钟严叫了他好几次,对,他叫王昇。
“现在是社会主义了,已经不允许买卖人口了。”
“哪有买卖人口,就是钟哥和你哥打了个赌。”
“赌什么?”
“台球。”
一天晚饭后,钟严他们去打台球,正巧碰见赵强跟几个朋友也在,他喝的醉醺醺的,向同伴吹嘘,说叶沐是他媳妇,赚钱养他。
他的朋友也荤素不济的开着玩笑,问他到底有没有把人拿下。
钟严听了心中不爽,把台球摔的砰砰直响,终于引起了赵强的注意。
他们一个住在棚户区,一个住在城中村,离得不远,认识了人都差不多,有朋友在中间调和,没发生什么冲突。
这时,钟严说自己玩没意思,不如两伙人拿出点彩头,比赛。
第一局的彩头是请大家喝饮料,钟严输了。
第二局的彩头是结台费,钟严又输了。
……
王昇觉得钟哥是故意的,为了诱敌深入,钟哥台球打的多好他们都知道的。
最后实在没什么好的彩头,大家把兜里的钱都拿出来了,他们这边大概有六千多块钱,而赵强他们只有一千块。
钟严意兴阑珊的把钱放回兜里,故意说道:“没有钱就算了吧,你们也没有什么我能看上的东西。”
“我家有值钱东西,一会儿我给你送过来。”
“你家我又不是没去过,值钱的都卖了,不值钱的都摔了,你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钟严冷笑。
“我妹妹,”赵强指着钟严,“你见过我妹妹,怎么样,如果你没得手,她还是个雏,值点钱吧。”
钟严在心里问候了赵强的祖宗十八代,谁家的门没关严,把这丢人现眼的玩意放出来了。
但是他面上还不能显出来,“我要你妹妹做什么。”
“你不是没有媳妇吗?我妹妹什么都会,而且任劳任怨。这原本是我妈给我找的童养媳,你要是赢了,我就把她送给你当媳妇。”
叶沐翻了个白眼,真是人渣,可恨她当时没在,要不挠他满脸花。
王昇见叶沐脸色阴沉,知道她是不高兴了,“你知道钟哥是怎么说的吗?”
看王昇神秘兮兮的,叶沐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王昇开始摇头晃脑。
“你说不说,不说我去干活了,谁有时间听你说闲话。”作势要走。
“哎,你着什么急?”
果然是个藏不住话的,叶沐偷笑。
“钟哥说,她是个人,不是个物件,不是随便你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我要是赢了,你以后别去骚扰她,至于我们是什么关系,就不用你操心了。”
王昇学着钟严的样子,睥睨众生,傲世轻物。没有听到叶沐再说话,他侧目而视,叶沐好像陷入了深思。
叶沐是有些感动的,虽然他们这些行径挺幼稚。而且她敢笃定,钟严的好意怕是要落空了,赵强是不会遵守的。
但是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悸动,被熨贴的暖烘烘的,这是一种被人呵护的感觉。
钟严会这样说,大概是那天他劝自己,不要跟赵强硬碰硬,不要总说拼命什么的。
当时她心灰意冷,心浮气躁,说宁愿把这条命还给他们,算是报了养育之恩。
钟严不会是当真了吧,叶沐低头轻笑。
王昇见叶沐笑了,知道她雨过天晴,一开始嘚瑟上了。
“怎么样,我钟哥可以吧,他不让我们告诉你,说你一个人不容易,不要给你太大压力。”
“嗯,”叶沐点头,“他真的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人。”
王昇也赞同,所以,今天乐之姐让他们给于新之送东西时,他自告奋勇的来了。
不能让钟哥的一片心意白白浪费了,他还在校园里转了两圈,结果暴雨把他困在一栋教学楼里。
这么大的校园,上哪儿去偶遇一个人,王昇以为会无功而返,结果偏偏就遇上了。
老天都不愿钟哥做一个无名英雄!
这算是一份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吧,叶沐想。
高中时的班主任,馄饨店的梁姨,还有钟严。她心中,对她最好的人,钟严已经排到了前三,或许电视上说的值得托付的人就是这个样子吧。
叶沐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你能帮我带话给钟严吗?”
原本,王昇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听到叶沐的问话,点头如捣蒜。他要做飞鸽了,或许是红娘,不,是月老,钟哥一定会夸奖他的。
“斜对面有个金盛宾馆,你告诉钟严,明天下午六点,我在那等他。”
王昇张大了嘴巴,妈妈呀,我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