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你之意,东征,是去不成了?”
杨广听了武信的话,沉思片刻后说道。
“去的成,万事皆有缓,不急于一时。”
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大隋,武信知道自己该出来劝说一下了。
若是真按照杨广这般发展,用不了多久,大隋就该崩了。
缓慢一点,或许不会崩的那么快。
倘若劝说无用,他也算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你所说不错,朕实在有些急了,征讨高句丽之前,朕想要前往西域一遭。”
杨广思虑片刻,此事可缓。
如今大隋横扫百国猛士,从上到下士气皆盛。
西域之行,彰显大隋国威,势在必得。
“臣无异议。”
武信能做的都做了,他不是杨广的爹,也不是亲儿子,不可能事事都听他的。
西巡,总比东征要好上许多。
这期间他们为征讨高句丽做的准备多一些,到时候也不必那般大费周章。
“西巡定在大业五年,届时,你陪同于朕。”
杨广拿出笔,在西域上画了一个大圈。
先前他派遣人与铁勒联合,击败了吐谷浑,大隋兵马撤离。
可后来吐谷浑主再度出兵,夺回了失地,时常派人阻拦隋朝与西域往来。
想要彻底打通丝绸之路,唯有把吐谷浑彻底剿灭。
“是。”
武信应声,大业五年,也就是明年了。
这期间他还得去往登州一遭,尽快把丢失的皇杠给找回来。
顺带看看能否收了程咬金,与单雄信也联络上。
单单是一个鳌鱼太子不够,他必须尽快为大隋招揽人才。
“朕想大力推举科举,顺带完善,改革其制度,你看如何?”
杨广拿出关于科举的记载,将其交给了武信。
削弱世家不单单是要从财力,人力入手。
利用科举提拔人才,也是对他们的一种削弱。
先前他推行科举,是试探性的,并未彻底放手去做。
而关于科举之事,他从未与他人商议过,这是独属于他自己的秘密。
朝内的官员,哪一个不是世家门阀,他实在不敢说。
世家门阀都反对他大力推行科举,那是因为动了世家门阀的利益。
他需要除了世家门阀以外的力量,来与他并肩而立,支持于他。
武信不同,家中只剩下一人,无利益可动,这也是他信任,培养武信的原因之一。
打开记载的书籍,武信眉头始终没有松动过。
大力推行科举是好事,可他在这记载中发现了诸多缺陷。
首先推举人才这一项,需要五品官员推荐。
试问,能成为五品官员的人,哪一个不是世家门阀出身?
单单是这一项,人才几乎是已经被世家门阀垄断。
最后的结果便是因为科举入仕的人,反倒是骂杨广最狠的那一批人。
一想到这个,他都觉得十分憋屈。
武信缺点很多,优点只有一个,直来直去,他当即说道:“恕臣直言,陛下的记载中有诸多不妥之处。”
“细细道来。”
杨广挑了挑眉,混小子又有自己的见地。
那他可要仔细听上一听了,若是说的不错,他好及时更改。
“陛下只大力推举科举并无用处,因五品官员限制,人才依旧来自世家,仍然不会取自底层。”
说好听点是改革,说不好听点是九品中正制换了个名字。
像这种换汤不换药的行为,做再多也无用。
杨广目光沉了沉,所言有理。
武信又开口道:“依臣的愚见,陛下应当加大国学规模,将目光锁定在寒门,百姓身上,让各地增加学员。”
“做了这些仍不够,还要解除五品官员推荐制度。”
“而科举舞弊之风盛行,陛下应当也清楚,若想破除舞弊之风,当开殿试,以此来让世家门阀之外的人入仕。”
武信侃侃而谈,杨广听的频频点头。
的确,这些他也有考虑过,只是脉络并不清晰。
如今武信再提起,他彻底的理清楚了。
“少诚,朕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杨广一把抓住武信的手,本以为自己得了个天下无敌的猛将。
原来不止如此,这猛将还有心思如此细腻的一面。
即便舍去了这身武艺,行走在朝堂,也是治世之能臣啊。
难以想象,真的有人能够如此文武双全。
最重要的是此等人才,却为他所用,实在是上天眷顾。
得武信相助,是大隋之幸,是他杨广之万幸!
“陛下,臣没有龙阳之好……”
武信抽出手来,往后挪动了下脚步。
“哈哈哈,去你的!”
杨广有些嫌弃的摆了摆手,高兴的大笑不止。
他难道就有龙阳之好吗,混小子实在不正经。
“你提出的科举改革很合朕意,不过这般做等于砸了世家门阀的锅,他们可能会迁怒于你。”
杨广只想着利了,却忘了此举武信会得罪世家门阀。
“陛下,臣若是怕他们,又岂会说出这些话?”
武信丝毫不在乎什么世家门阀,能怎么他啊?
骂他?
无所谓,又不会掉层皮。
打他?
来嘛,试试谁的拳头硬。
“你我一个不怕得罪天下人,一个不怕得罪世家门阀,绝配。”
“京都事情已平,你击败了百国猛士,去往登州给老皇叔报个喜讯吧。”
杨广都快忘了武信是客居于此,还要回到杨林身旁的。
不过么,现在回不去了。
如此人才,当留在他的身边。
“臣也正有此意。”
武信来此就有辞行的想法,这下省了他许多的事。
“对了,皇杠之事让老皇叔加快进度。”
杨广心心念念,始终无法忘记此事。
扩宽运河要钱,修建长城也要钱。
若不是处处要钱,他岂能去压榨自己的老皇叔。
四十八万两的皇杠,数量不小了,暂时能解了燃眉之急。
“是,臣定不会忘。”
“嗯,这是朕给你的神武将军官印,与天宝将军同级,去与老皇叔显摆一番。”
杨广取出一个锦盒,将其扔到了武信的怀里。
“好。”
武信打开锦盒看了一眼,随后放在了绣袍之中。
杨广舒展了下身躯,率先离开宫殿。
今日召见武信,聊了这么一会儿,就帮他解决了极多的麻烦。
他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身上的重担似乎也少了许多。
“信侯,慢行。”
出了殿门,宇文成都叫住了想要离开的武信。
武信驻足,问道:“天宝将军,有何事指教?”
“特来谢过信侯昨日在陛下面前提及在下。”
“不必言谢,这些都是将军应得的。”武信恍然大悟,叫住他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他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毕竟朝堂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他厌恶宇文化及,不代表厌恶宇文成都。
至少在当前,宇文成都未招惹他,也未做出什么让他感到厌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