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穗下车,一手挡住脸,往旁边绿化带走去。
现在还早,并不是上学高峰,应该没有多少人看见她。
并且路上的车那么多,大多数都长得差不多,颜色无非就是黑白灰三种,谁会注意这一辆车呢?
(时穗乡下来的,不认识汽车牌子)
就这么想着,时穗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然后,她就听到一道声音从她背后幽幽响起。
“时穗。”
声音耳熟,她还来不及回头望去,那人就已经出现在她身侧。
是许朝暮,他骑着自行车,在靠近她的时候下车,阳光透过绿荫洒在他肩上,皮肤很白,在光下几乎病态的透明。
“早呀,许朝暮。”时穗打招呼。
“你怎么。”许朝暮看了看她,还是问出口,“怎么从池宴的车上下来?”
在他面前,时穗并不打算隐瞒:“昨晚我从家里搬出去,在他家住了一晚。”
“你家发生什么事了吗?”比起‘住了一晚’,许朝暮更关心她。
时穗踢了脚路边的石子,长话短说:“姜沉谨闯进我房间乱翻东西,我和他打了一架,彻底撕破了脸,就、就再也在姜家待不下去了。”
许朝暮是见识过时穗的打架水平,也明白她口中的‘撕破脸’,是真的把姜沉谨脸给撕破了。
“你没有受伤吧?”他关切问。
时穗摇了摇头,笑着道:“没,我单方面揍他,他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见她笑容明媚,气色极好,许朝暮刚松了口气,又想到什么,整颗心又悬了起来。
“你昨晚住在池宴家?”
“对呀,在路上遇到他,他收留我了。”
许朝暮见她语气和神情坦荡,心想她和池宴也不会有什么。
可又想起了那天的天台,那家伙属实看时穗的眼神不对劲,同为男人,他可太清楚那样的眼神代表了什么。
占有欲。
“那你……”许朝暮侧头,看着她说,“你也不能一直留在他家里,他家里佣人多,到时候会被说闲话,还有学校里的同学,喜欢他的女生可不少,都不是善茬。”
“我就只见到了他家司机,怪怪的,见到我后傻笑了好久。”
“我怎么可能会一直留在他家里,我不走,他肯定也会赶我走的啦。收留只是一时好心,谁知道哪天我会不会因为左脚先踏出房间被赶出去?”
“当然啦,就算他不赶我走,我也肯定是要走的。”
时穗歪了歪头,亮晶晶的眼睛望向他,问:“许朝暮,你家住哪?房租是多少?”
她知道,许朝暮家里条件不太好,那么他住的地方一定租金低廉。
刚好,她没钱。
目的十分明确。
“住校吧。”许朝暮推着自行车,望向她的眸子像是被点亮,声音温柔,“我住的地方条件不太好,上星期申请了住校,星华是四人寝,上床下桌,宿舍环境很好,有空调、洗衣机……周末可以出去采购,生活也方便。”
“如果可以,你和我一起住校吧。”他说。
“不太行吧。”时穗皱了皱眉。
“嗯?”
“男生和女生怎么可以住一起呢?”时穗觉得真不妥。
她没住过校,以前读的初高中太穷,建不起宿舍。
*
池宴单肩背包站在校门口,姿态懒散随性,脚尖一下一下的点着地,像是在倒计时。
时穗怎么还没来?转弯路口离学校也就几百米,就算是蜗牛也该爬过来了吧?
该不会路上遇到坏人被抓了?
他心急,从兜里拿出手机,正打算拨电话。
“池哥,你在校门口等我?”严泽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刚才在路上,看到女生全往这个方向看,红着脸犯花痴,他还以为是哪个大帅哥呢,原来是他池哥,那就怪不得了。
严泽绕着他走了圈。
池宴拎起他的后衣领,问:“犯多动症吗?走来走去。”
可恶,都扰乱他找人的视线了!
严泽:“你家时穗呢?她没和你一起?”昨晚不住在一起了吗?
“什么你家你家的,你再说一遍?”池宴的眉梢微微上扬。
语气听不出他的喜怒,严泽不敢妄自揣测,更不敢违抗命令:“你家时穗。”
“你再说一遍?”
“你家时穗。”
“你再说一遍?”
“你家时穗。”
“行了,胡说八道。”池宴压下扬起的嘴角,“也就我人好,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别被人听了去。”
“你家时穗。”
“都说别说了,她还没追到我,还算不上的一家。”池宴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他还是很有原则的好吗?追到后再说。
“不是,池哥。”严泽指了指不远处,“时穗在那。”
然后,他手动闭嘴了。
池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来来往往的车流停下,人行道的绿灯亮起,时穗正在过马路。
然后,有个眼熟的家伙,推着自行车,和她并排走着。
“妈的,又是那个家伙。”池宴收起了懒散的站姿,大跨步向前走去。
严泽刚追了一步,想想还是算了。
大魔王的杀气太强烈,怕了怕了,躲了躲了。
人行道的两端,并不遥远。
向前一望,就看见了熟悉的人。
此时已经上学高峰,来往的学生不绝,但少年身形颀长,再加上出众的脸,不论周围人潮,总能一眼望到。
就是——
他脸很黑,心情很差,就像是一点就着的炮仗,就算周围有不少女生想搭讪,也没一人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