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幽暗祖洞内,一道黑影伴随着重重的脚步声逐渐清晰,洞口空间轻轻一颤,整座大陆也随之一颤,下沉了一些,一只干枯赤脚已然踏出。
陈秋明显一愣,嘴唇轻抿,视线中一道大约六尺高怪异身影站在洞口。
肩上无首,脖颈处密密麻麻的细长肉芽像水草一般缓缓摇摆。
赤裸干瘦的上半身上,一层褶皱松弛的皮肤贴在两排突出的肋骨之上。
一道道狰狞的伤疤裂张,隐隐可见森森白骨。
胸口左右两个位置皮肤横向撕裂,一道道粗长肉芽纠缠成肉球状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道云衣身影。
肚脐位置从两腰横向撕裂一道长长的口子,猩红肉芽凝缠出满口尖锐肉牙,隐隐可见肚腹内缓缓蠕动的肝肠。
“唉……道友……可还满意?”
低沉浑厚的声音随着脐口张合传出,肚腹中肝肠如人舌般灵活蠕动。
陈秋眉头轻皱,按下心中猜想,询问道:“你就是刑祖?”
一个胸口两目,以脐为口的无头刑祖,一个一箭熄灭他化身之大日的羿祖……
本来以为那个射他的大羿真君只是巧合而已,但如今又来一个入道之境的无头刑祖,真是免不得他乱想。
“我就是大人国刑祖,道友唤我刑便可。”
刑目光凝重,他看不透面前之人,此人是何来头?为何如此张扬?就不怕……
“你的头呢?”陈秋直接询问重点,以解心中猜想。
刑沉默一息,脐口缓缓开合:“头……丢了。”
不等陈秋继续询问,刑继续开口:“道友这般招摇,难道不怕天界来人,将你拿去?”
“天界?”陈秋眉头轻挑。
“看来道友不是此界之人,莫非是异界来客?”刑定定站在祖洞口,一动不动。
“也可以这么说。”陈秋莞尔一笑,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明白人,关于此界的一些信息,今夜或可明朗。
“道友可否讲解一二?”陈秋询问。
“……自无不可,但是有些话不能在外面讲起,道友可敢入内一叙?”刑沉默一下,微微侧身,干枯手臂做出邀请状。
陈秋不言,迈步径直向祖洞内走去,身形消失不见。
刑脐口裂开一抹笑容,一只脚抬起,迈入洞口,当另一只脚离开大地时,大陆轻轻一颤,微微上浮。
陈秋眼前画面一变,进入了一片广袤秘境。
秘境中是一望无际的晶莹血海,血海散出淡淡异香,整个空间被朦胧血光照明。
陈秋负手悬立于血海上空,目光平淡地看着血海之中。
刑下身沉入血海,丝丝血气渗入一身伤口,却又很快被排出。
“道友见笑,在下曾受重创,半身精血流于体外,这才出此下策,以无尽资源养血,再以这外血供养残躯,苟延残喘。”
刑身下血浪翻涌,聚起一道血柱来到陈秋面前。
陈秋目光在刑一身狰狞伤口上停留一下,轻声道:“好霸道的剑气。”
刑伤口之中有丝丝剑气残留,导致其一身精血缓缓外溢,伤口难愈。
而这剑气竟也隐隐给他一种威胁感!此剑气要么来自道域尊神,要么来自一尊荒主。
刑能在这种伤势下还能苟活,想来也不是普通入道这么简单……
刑闻言身体一僵,脖颈之上肉芽舞动,脐口开合:“……道友居然看得到?”
陈秋轻轻一笑:“你若解我之惑,我便还你一礼,如何?”
“道友但问无妨!”刑咧开脐口,肚腹内肝肠一览无余。
“那就先讲讲,你方才所言之天界为何?”陈秋衣袖一挥,身后出现一个金光宝座,随意靠坐,准备听故事。
刑并无惊讶,沉思一下组织语言开口道:
“此世有三界:灵之归处为归墟,众生所居为山海,上上之域为天界。”
“天界监察山海,但凡山海有生灵证道,破入入道之境,便会被天界立刻探查到,捉拿入道之人上天界,再无讯息。”
“我这血海秘境布下种种禁制,可隐去气息,以免被天界发现。”
陈秋目光一闪,觉得刑的描述有些熟悉,这不就是尸山界月宫降下月神使,捉拿尸人强者入月宫那一套模式么。
看这刑谨慎的样子,显然这上天界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可知入天界后会如何?”陈秋看向刑满身伤口的无头残躯,心想这刑该不会是从天界逃下来的吧?
刑沉默一息,语气沉闷:
“入了天界,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山海之界不过是天界畜牧养殖之地,此界生灵破境入道,就是成熟收割之时。”
“那你的头,丢在天界了?”陈秋话锋一转。
刑微微一僵,摆摆手叹息道:“唉……非也非也。”
陈秋若有所思,淡淡道:“讲讲归墟吧。”
“归墟……此界生灵灭亡,其真灵会被山海界排斥,自动进至归墟。”
“归墟会洗练真灵,去其铅华,将空白之灵播撒轮回,重新降生于山海,生生不息,世世轮回,直至证道成熟后收割。”
陈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宝座扶手,继续问道:“那这归墟可有可供活人进去的入口?”
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腹内肝肠快速蠕动:
“归墟于山海各有两处入口,一处在深海,一处在高山。”
“北海之外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谓众水汇聚之处,可通归墟。”
“东海之外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万里,其枝间东北之位,可通归墟。”
刑停顿一下,继续说道:“……这则信息我也是通过大人国收集而来,没有亲自去过,并不知其具体位置。”
陈秋沉默几息,眸色幽深:“既然山海有进归墟的入口,那可有通入天界的地方?”
刑思索一番,缓缓道:“相传山海极西,有一山唤灵山,或有通天之法,不过这只是传言,并没有真正确认过。”
陈秋敲击宝座边沿的手指一顿,心中诧异,怎么还有灵山?
这是给他干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