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
沈圣昀看着账本，有些哭笑不得。
怪不得那小子找自己要补亏虚的丹药呢，敢情是在青楼里玩过头了。
这时，沈辰阳神情严肃，缓缓开口。
听到他的言语过后，沈圣昀脸上的些许笑意便已消失不见。
“皇爷爷，此次十九叔过于荒诞，身为皇家子弟，竟然去鸾香阁那种风月之地挥金如土，实在有辱我皇家颜面！”
沈圣昀随手放下言王府的账本，淡声问道：“照你这么说，朕当初也去过青楼，朕也有辱皇家颜面？”
“孙儿不敢！孙儿不是这个意思！”
沈辰阳当即扑通跪下，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沈圣昀。
“你十九叔和你不一样，他肩膀上没有家国大任，平日玩的花一些属于正常。”
“好在，他还有些廉耻心，知道做假账来掩盖这种丑事。”
“此事不必追究了。”
这老东西……真双标！
自己前两年，抱着好奇心进了一趟青楼，连女人的手都还没摸呢，就被护卫给逮了回来。
沈圣昀倒好，拿着鞭子一顿乱抽，打的自己仨月下不了床。
现在沈仙佑跑去和几个花魁玩的这么荒唐。
他说不必追究？
沈圣昀见到账本，其实是松了口气。
一来，确定了小儿子没和其他那些居心叵测的儿子们勾结。
二来，也能够确定，这小子对女人感兴趣，没去搞那种断袖怪癖。
当爹的对他就这点要求。
别谋反，以及……别断袖。
不过一直去青楼里终归不是个事。
现在是爷孙俩说，要是捅出去了，确实丢人的很。
沈圣昀喃喃道：“得想个法子，给那小子找个能管住他的媳妇。”
这话，被沈辰阳听到耳朵里。
沈辰阳连忙说：“对！皇爷爷，十九叔早已到了娶妻的年纪，孙儿记得几位国公家中，有不少女子生的绝美，绝对与十九叔郎才女貌。”
东玄礼制，亲王成亲过后，由宗人府划定藩地，报奏御前。
皇帝同意过后，着即就藩！
沈圣昀却是瞥了一眼沈辰阳，问道：“你觉得你一个侄子，给你叔叔做主婚事，合适吗？”
“这……”
沈辰阳顿时哑口无言。
沈圣昀淡淡道：“你十九叔的正妻，由朕亲自来选，你和宗人府都别插手。”
“是……”
皇帝都发话了，那还能怎么办？
原本还想着安排一个内应到十九叔身边，日后弄他的时候方便一些。
这下算是没指望了。
沈辰阳忍不住问道：“皇爷爷，您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人选啦？”
“有，截云剑宗的圣女柳绯玉，朕对她师父曾经有些私下里的恩情，你让宗人府去谈一谈婚事，尽快落实。”沈圣昀说。
沈辰阳心里却是猛地一咯噔。
皇爷爷的意思很明显，是在敲打自己。
玄京中的公侯贵女多如牛毛，但却要偏偏选一个剑宗圣女。
关键是，那圣女柳绯玉的修行，已经到了炼气的最后阶段——腾云境九重。
用不了多久，就会步入炼神阶段的洞神境。
而且还很年轻！
把她许配给十九叔，不就是在告诉自己，等朕百年过后，以后你要想动你十九叔，还得掂量一下他的媳妇。
可是啊，沈辰阳内心里却是对这个言王妃的人选无比欣喜。
别人不清楚柳绯玉的某些事情，自己可是清楚的很。
她有一个心上人。
那个心上人，是当初自己云游江湖结识的生死弟兄唐道生！
唐道生是谁？
中州唐家的嫡长子，世家天骄之一，曾有一位仙人为其打下包票。
不出二十六岁，唐道生必能跻身炼神阶段的顶点境界，观神境！
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心上人被沈仙佑娶走了。
那这事可就有意思了。
沈圣昀并不清楚这个孙儿此刻的所思所想，但很清楚他的德行。
阴险，狠辣，确实是当皇帝的料，至于所谓的正气，当了皇帝再养也不迟。
到了如今这把年纪，生的十九个儿子，病死的病死，诛杀的诛杀。
余下的那些个儿子，自保能力终归还是有。
唯独沈仙佑放心不下。
这小子，从小到大就只知道玩乐，活的没心没肺，好不容易看见他修炼，结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多年时间，才只是入门的锻骨境……
不给他找个好媳妇，自己百年过后，沈辰阳真要起了杀心，就没谁能护得住他了。
当然，也可以废了沈辰阳，换其他的儿子，甚至是沈仙佑来当储君。
可这样的话，东玄皇朝就废了。
太子早夭，其他儿子虎视眈眈，都想争一争这个位置，只是身为嫡长孙的沈辰阳还活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立了太孙过后，他们才断了念想。
再来废立一次，不管立哪个儿子为储君，其他的儿子必然会拿起兵戈。
到时候，东玄皇朝的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现在哪怕还是有同室操戈的现象，但起码能够兜得住。
想到此处，沈圣昀心底很是无奈。
要是长子没死就好了。
自己也不必为小儿子操心，也不必去追寻丹道中的延寿之法。
只求多活一天，便能为小儿子铺好前路。
“陛下！陛下！”
这时，秉笔太监程玄神色惶恐地跑来，跪在沈圣昀面前，并且哭丧着脸：“陛下……襄王薨了！”
……
言王府。
护府将军许魄走到沈仙佑面前，眼眸中似乎还带着愤恨。
“殿下！襄州那边传来消息，襄王于昨夜在王府中，砍杀襄王妃以及他的三个子女，后投入襄江自尽！”
正在啃着麻辣兔头的沈仙佑愣住了。
“你说真的？”
许魄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
沈仙佑缓缓放下兔头，心中亦是涌起无尽的愤恨。
幼年之时，六哥襄王尚未就藩，经常跟着征北军队外出征战。
每一次班师回京，都会给自己带各种各样的北虏珍宝。
哪怕是就藩过后，仍是常常写信，询问自己近日过的可好。
最近一次的信件中，还问什么时候去襄州看看他。
本想着找个由头南下游玩。
可还没来得及动身，六哥就已经……
他哪怕是真的在修炼魔功，可从未以魔功戕害无辜，根本罪不至死啊！
就在这时，宗人府再次派人前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将襄王死讯，正式告知自己这个尚未就藩的亲王，以作震慑！
“襄王沈逍遥，因修炼魔功有违正道，自知罪孽深重，于昨夜投水自尽，依照祖宗礼法，褫夺其襄王之位，并不得入宗庙享香火，望皇族子弟引以为戒，且不得为其供奉！”
前来宣告文书的宗人府属官，在话落之时，还很郑重地看着沈仙佑。
“言王殿下，太孙还让臣转告您，近日可得端正一些，陛下正在为您选定言王妃。”
“哈！”
沈仙佑古怪地笑了一声，然后凝视着眼前的宗人府属官。
“我哥刚死，你们宗人府就急着让我成亲？这他妈的说的是人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