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请吧。”
“少爷,请吧。”
几人憋屈的坐在篝火前抄书,可折腾了这么久,一个个疲倦得眼睛都睁不开,哪里抄得进去。
摇头晃脑,打瞌睡……
啪!
傅荣珩的侍卫第一个开揍,戒尺重重落下,抽得傅荣珩跳起来,手背都红了。
“你算什么东西,敢打老子!”
侍卫先是害怕的后退,随后又挺起胸膛,一字一句道:“少爷,是不听沈太傅的话了吗?”
傅荣珩无可奈何,又气呼呼的坐下。
谢云裳咬牙道:“去帮我沏壶浓茶。”
男人们面面相觑,纷纷叫嚣道:“给我也来一壶!”
堂堂男儿,岂能不如女子。
其他三名女子纵使不想抄书,也无力回天,纷纷命下人沏茶醒酒醒神。
屋内。
谢曦和规规矩矩的坐在桌子前抄书,意图先下手为强,躲避沈致渊的惩罚。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传来,如同阎王的号角,她身子一颤,一滴浓墨从笔尖落下,破坏了工整的笔迹。
手忙脚乱,重新更换。
可越是着急,越容易出错,新换的宣纸落进砚台中,洁白的纸毁了个干净。
吱呀。
房门关闭。
浓烈的书墨香席卷着寒气侵袭而来,瞬间笼罩内室,气氛陡然压抑。
谢曦和动作僵硬在原地。
脚步声步步逼近,几乎能感受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后脖颈处,以及那冷冽如冰的眸光。
不敢回头。
“沈太傅,想怎么处罚我?”
冰冷的声音在耳畔炸响。
“你错哪儿了?”
谢曦和磨了磨后槽牙,恨恨道:“带坏未来栋梁,算吗?”
沈致渊轻笑。
“算。”
谢曦和脸都气红了。
对对对,人家是未来栋梁,她是不学无术的小垃圾,她就不配和他们玩耍!
沈致渊站在后面,能清晰的看到那红得滴血得耳垂,以及那生气发抖的珍珠耳坠。
眸光流转,灼灼生辉。
“还有呢?”
谢曦和冷声道:“除此之外,我可不觉得我什么错处,值得沈太傅亲自教训。”
沈致渊薄唇轻启。
“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
清冷淡漠的语调念着淫词秽语,咬字清晰,字正腔圆,每念上一字,谢曦和的脸就红上一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到了最后,实在忍不住了。
回首,猛地捂住那人的嘴,恼羞成怒的骂道:“偷听,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沈致渊扯下她的手,轻笑道:“原来谢三小姐能隔绝声音,倒是一桩奇事。”
谢曦和气得发抖,又辩驳不了。
“不要脸!”
沈致渊俊脸一沉,抚摸着手中的竹条,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倒是比笔直高洁的竹子更添一抹美色。
“私会外男,淫词艳曲,言行放荡,骄奢淫逸,知错不改试图逃跑,错上加错。”
“你觉得我该怎么罚你?”
谢曦和要疯了。
她哪来的这么多罪名!真认下了,还不得屁股开花。
“沈太傅不是自诩公正开明吗?男人交友喝酒是应酬,是开拓人际关系,我身为女子,便是错上加错,放浪形骸。”
“这是哪门子道理?”
“何况今日在场的男子皆是我的哥哥们,也算不上外男,庆祝我册封郡主,有何不可?”
沈致渊眸光暗沉。
“我说不可,便是不可!”
谢曦和被气笑了,纤纤细指戳着他的胸膛,质问道:“你是我的谁?用得着你管?”
“我在家有亲爹亲娘,再不济也有继父继母管教,在外,有未婚夫。”
“你算哪根葱!”
沈致渊额头青筋暴起,清隽矜贵的容颜因盛怒而扭曲,眸底蓄满的怒火几欲喷涌而出,却又强行压制回去。
“我于你而言,确实不算什么。”
“但身为太傅,你未来的老师,便有教导规劝之责!你既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谢曦和小脸发白。
“你,你想干什么?”
沈致渊攥紧竹条。
“你说我想干什么?”
“屡教不改,棍棒伺候,这是你自找的。”
啪!
竹条抽打在桌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白痕。
谢曦和瞳孔骤缩,随即双膝跪地,死死抱住男人的大腿,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沈致渊,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再也不胡说八道了,你别打我,屁股真的会开花的。”
沈致渊面无表情的将她扯开,她却死抓着不放,如同树袋熊一样,就这样挂在他的大腿上,还不死心的往上爬……
直到抓到一个不该抓的东西。
两人皆是一僵。
谢曦和手忙脚乱的松手,还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讨好道:“没抓坏,没抓坏!”
沈致渊怒斥。
“谢曦和!”
谢曦和无辜的仰头,“又不是没摸过,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轰隆。
火山爆发。
沈致渊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黑,黑了又红,反正活了这么多年,谢曦和从未见过如此五颜六色,变化多端的表情。
“你别生气了,到时候气死了,陛下又要找我算账。”
沈致渊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我死之前,一定拉你陪葬。”
谢曦和嘿嘿一笑。
“行啊,不能生同衾,死同穴也成啊~”
沈致渊神情巨震,脸色的盛怒骤然崩溃,薄唇颤抖,眼底藏不住的欢喜爱意。
一点甜头,便足以击溃他所有的防线。
“你……”
才开了一个头,谢曦和便打断道。
“说好谁若回头,谁是傻狗~沈致渊,你不会反悔吧?”
沈致渊怒极反笑。
“好,很好!”
谢曦和缩了缩脖子,上次的修罗场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还是早点说清楚的好,她虽然渣,但不骗人啊,她给不了他想要的名份……
打就打吧,
这是她自找的。
调戏谁不好,非惹上这尊佛。
双眼一闭,咬牙道:“要打要罚,随你的便!”
竹条扬起,破空声传来。
可过了很久,也没见竹条落在身上,颤抖着睁眼,便看到男人将纸张铺好,挽起袖子正在研磨,裸露的手臂上残留荆棘刺破的血痕。
“抄吧。”
短短两字,谢曦和莫名眼眶发热,沉默坐下,接过男人手中沾好墨汁的毛笔。
烛火摇曳。
就这样一笔一画的抄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