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难道已经穷困潦倒到如此地步了吗?竟然连这点银钱都难以拿出?难怪要扣押下姑姑一家的东西!”
王奕辰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嘲讽,那阴阳怪气的腔调,仿佛是一把利剑,直刺陆远的心脏。
陆远的行为让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若不是妹妹在一旁频频使眼色,他恐怕早就按捺不住,开口怒斥了。
陆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尴尬,他堂堂首辅,怎么可能会缺那点银子?
然而,这笔银子本就是要给芷柔的,毕竟进入东宫后,用钱的地方多得如过江之鲫,如今被人拿走,他的颜面何存?
此刻,他眉头紧蹙,如同麻花一般,不悦地盯着陆芷柔,厉声训斥道:“住口,不许说话!”
陆芷柔被吓得浑身一颤,如受惊的小鹿般咬住嘴唇,委屈地低下了头。
“管家,给二小姐四千两。”陆远随意地挥了挥手,管家便如蒙大赦般恭敬地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管家抱着匣子进入正厅,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打开,里面整齐码放的银票。
陆远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心中对陆芷依的所作所为更是痛恨到了极点,他强压着心中的怒气,说道:“陆芷依,我们已经把你娘留下来的东西如数归还了,你可以离开陆家了。”
“大哥,能不能安排人先将母亲的嫁妆运回我的住处。”陆芷依并未理会陆远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王奕辰,脸上露出如春花绽放般甜甜的微笑。
“嗯,你放心去忙你的,大哥会帮你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王奕辰轻声说道,随后招手将王家的管家喊到自己身边,压低声音小声地吩咐着。
陆家人看到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可又是理亏,毕竟明日就是陆芷柔嫁入东宫的日子,如今嫁妆没有了,他们还是要重新准备,不然陆家的面子往哪里搁。
陆家人心中更是有了打算,等陆芷柔的婚礼举行完,再算账也不迟。
王奕辰的效率很高,仅仅半个时辰就将姑姑的嫁妆装车准备送到星澜阁。
”大伯,刚刚谈到父兄的赏赐,你也赶紧准备一下,我也一并带走?“陆芷依轻飘飘的开口,陆远顿时黑了脸,却无法拒绝,但是至于赏赐有多少,她一个小丫头根本不知道会有什么多的,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想到这里,陆远冷静的开口:”你稍等,我让管家派人去库房查看。“
”老大,不可。“陆老夫人赶忙阻止。
陆远心中清楚知道陆老夫人的想法,生怕自己将所有的东西给了陆芷依,他不着痕迹的递了个眼色,让母亲稍安勿躁。
陆老夫人担忧的望着儿子,却没有继续阻拦。
“陆芷依,你还真是不要脸,那些嫁妆已经还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不要以为王太傅为你撑腰,我们陆家就怕了!”陆天佑再也忍受不住,站了出来,双眸冒火的瞪视着陆芷依,他觉得这个堂妹简直是欺人太甚!
“堂哥,你错了,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陆芷依挑眉丝毫不畏惧:“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就自己找好了,反正那些东西原本就应该是我的!”
“爹,您倒是言语一声啊!”陆芷柔见自家父亲踌躇不决,心急如焚,赶忙催促起来!
若是让陆芷依再将那些好东西据为己有,她拿什么去太子府,日后又如何在太子府立足?
这个贱人究竟意欲何为?出去住了一阵子,竟然变得如此强横?难道是仰仗着九千岁的宠溺才有恃无恐吗?
念及此处,陆芷柔的嫉妒之情愈发炽烈,凭什么她要被陆芷依钳制!
这个贱人,向来都是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卑微存在,怎敢如此放肆!
陆芷依看着众人神态各异的模样,她嘴角轻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云淡风轻地看着陆天佑,轻声开口道:“堂哥,我记得祖父曾经教诲过我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尤其是我们陆家的儿郎!”
“陆芷依,你有何得意之处!王太傅,你们恐怕还不知晓陆芷依做了何等丢人现眼之事吧?她与那个杀人如麻的太监,哦,也就是九千岁纠缠不清,如今又退了与太子的婚约,若不是皇上宽厚仁慈,她岂能有命活到现在!”
陆芷柔见状,赶忙火上浇油,煽风点火地说道。
“陆大小姐,说话可要讲真凭实据,退婚之事当时我也在场,莫要将所有人都当作愚笨之徒,诚然,若不是皇帝陛下宽宏大量,你又怎能有机会嫁给太子?若不是依姐儿坚决退婚,你连踏入东宫的资格都没有!”
舅母林氏一听,顿时怒发冲冠,义愤填膺地指着陆芷柔呵斥道:“陆芷柔,我警告你,休要信口胡诌,你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舅妈,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陆芷依之所以肯退婚,说不定就是九千岁威逼利诱,她才会乖乖就范的!”陆芷柔不依不饶,继续煽风点火。
陆芷柔的话一出,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陆芷依身上。
陆芷依神色从容的迎上众人探寻的目光,淡漠道:“陆芷柔,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我便撕烂你的嘴巴!”
“哼,九千岁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帮你一个孤女?”陆芷柔根本不将陆芷依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咄咄逼人:“陆芷依,你敢不敢承认你和九千岁暗度陈仓?”
“啪啪啪………”
一阵如雷般的鼓掌声骤然响起,只见九千岁宁轩舟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踏入陆府之时,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他那无与伦比的气势冻结成冰。
他身着一袭深蓝色的锦袍,衣料光滑如水,恰似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映衬着他那清冷如霜的气质,仿佛世间的喧嚣都如尘埃般与他毫无关联。
细长的剑眉下,他的目光犹如燃烧的火炬,透出丝丝威严与冷峻,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陆府的侍卫们见到他,犹如受惊的兔子,根本不敢有丝毫阻拦,纷纷低头不语,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宁轩舟身为朝中权势滔天的太监,其地位之显赫,更有“九千岁”这一令人敬畏的称呼,无疑是朝堂上的绝对主宰。
他缓步走入大堂的那一瞬间,整个大厅似乎都被一股无形的寒意所笼罩,冷得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陆家众人心中更是忐忑不安,然而却又被他那如迷雾般令人难以捉摸的气质深深吸引,完全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陆家,果然是气派非凡啊。”
宁轩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令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的目光如闪电般一扫而过,最终如钉子般定在了陆芷依的身上,随后露出一个温和如春风的笑容,轻声开口:“阿兄,需要整理找出当年赏赐陆家二房的东西,所以来迟了,你不会怪阿兄吧?”
“阿兄,不迟!刚刚好!”陆芷依嘴角上扬,如春花绽放般浅笑嫣然地回道:“阿兄费心了!”
“呵…”宁轩舟轻笑一声,宛如天籁之音,随后他将目光投向陆远,淡淡的开口道:“陆大人,别来无恙!”
他虽是个宦官,但毕竟贵为九千岁,在礼数方面还是极为注重的。
“九千岁这是……!”陆远心中本就对宁轩舟的做派颇为不满,然而在表面上,还是不得不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没什么,我家丫头要与你们陆府分家,自然要将父母的东西带回去,毕竟那也是陛下给丫头的,与陆府无关!”宁轩舟淡淡的开口!
“什么?老身不同意,老身是他祖母,我儿子去世,他的东西,老身也用的!”陆老夫人听到这句话顿时激动万分,她辛辛苦苦养育的孙女,还没为陆家谋福利,怎么可以分出去?
“陛下,自然会体恤老夫人的,会给老夫人留下养老银两!”宁轩舟微笑的看着陆老夫人,对她恭敬道:“还请老夫人成全!”
“九千岁……!”陆老夫人震惊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宁轩舟要插手他们陆家的内务!
宁轩舟微笑的看着她,并未多言。
陆芷柔看到九千岁出现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九千岁说不定只是前来送聘礼的,九千岁绝对不会为了陆芷依出头的!
“九千岁,你真的要管陆芷依的闲事?”陆芷柔不甘心的问道!
“我说过,她是我的妹妹,我怎么舍得让她吃亏呢?”宁轩舟轻轻一笑,目光锐利的射向陆芷柔。
“丫头,过来看看吧!”宁轩舟指了指身边小太监托着的托盘说道:“这上面都是陛下赏赐的东西,内务府都按照规矩登记造册,你自行清点即可。”
“谢谢阿兄。”陆芷依浅笑一声,抬眸看着众人,眼底闪过嘲讽!
“祖母,上面可清清楚楚的标志着,哪些东西赏赐给我父兄,哪些是父亲的私库,哪些是陆府的公产!”陆芷依淡淡的开口道:“至于我父母名下的私产,我会按律收回!”
“不可能!你爹娘已经战死沙场,这些东西都是属于陆府的,凭什么归你!”薛氏尖叫道:“陆芷依,你想独吞陆家财产?简直是痴心妄想!”
此时的陆远面色铁青如铁,双拳紧握似铁钳,咬牙切齿地吼道:“陆芷依,你身为陆家人,安安稳稳待在陆家难道不好吗?为何偏要分出去?”
陆远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侄女竟如此贪心,她母亲的那些嫁妆足够她挥霍一生了,居然还妄图将陆府的财物尽数卷走?
这般野心,简直可怕到了极点!
陆芷依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毫不留情地回击:“大伯,您难道忘了吗?当年您尚未成为首辅之时,可是靠着我爹娘的赏赐来养活陆家许久呢,如今却反咬一口,还真是无耻之极!”
“你……!”陆远顿时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因为事实的确如此,那时他初入朝堂,那点微薄的俸禄根本无法支撑陆府的开支!
若不是老二的赏赐,陆府恐怕就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子!
“芷依啊……”陆老夫人颤抖着站起身来,双眼通红如血,悲痛欲绝地哭泣:“祖母知道,这些年真是委屈了你了!”
“委屈?祖母还真是会说笑!陆府算计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我委屈?我被克扣月银,冬天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怎么不说我委屈?我生病受伤的时候,怎么没有一个人关怀过我?陆府有人欺负我、陷害我、污蔑我,甚至要将我杀之灭口的时候怎么不说我委屈?”
陆芷依声色俱厉地怒喝:“现在反倒惺惺作态地说我委屈,你们不配!”
“你……咳咳咳……!”陆老夫人被陆芷依气得浑身颤抖,一张脸涨得犹如猪肝色,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