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燃处,硝烟蔽日,陆芷依与宁轩舟等人依旧热战不已,恰似那沧浪中的孤舟,岌岌可危。
恰在此时,木槿随后而来,落在了三人中间,她素手轻扬,袖中藏毒粉簌簌而出,似那暗处绽放的幽昙!
刹那间,毒粉飘散在敌群之中,那些敌寇尚未回过神来,便已中了这致命之毒,面色青黑,哀嚎声起,纷纷倒地,宛如被秋风扫过的残叶,瞬间折损大半。
陆芷依与宁轩舟背靠着背,气息微乱却目光坚定。
宁轩舟眉头紧蹙,面上满是嗔怪,低声呵斥道:“丫头,你着实胡闹了些,你本就学艺不精,又从未历经过沙场杀伐,今日怎可贸然至此,让人为你忧心不已啊。”
陆芷依眼眶微红,却语气决然:“阿兄,自从你认我为义妹那天起,于我而言,你是这世间至亲至重之人,我断不能让阿兄孤身涉险!”
“丫头,是阿兄连累了你!”宁轩舟不知为何,总想要给他最好的一切,谁知道闹出这样的矛盾!
就在此时,敌军又再一次攻击过来!
木槿见状,赶忙从锦囊之中取出数颗晶莹药丸,有补气回元的、祛毒疗伤的,一一喂入几人嘴中,动作轻柔却又透着几分急切。
随后,她目光一凛,再次洒出毒药,毒雾所过之处,余下的敌人也接连倒下,这一方战场,终是暂归安宁,只余几人相倚的身影在风中伫立。
刺鼻的血腥味儿在空气中肆意地蔓延开来。
陆芷依、宁轩舟等人就站在这修罗场的中央,周围的土地早已被鲜血染得通红,数千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宛如一幅惨烈至极的地狱绘卷。
那些原本鲜活的生命,此刻都已没了声息,空洞的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扭曲的面容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与痛苦。
断肢残骸随处可见,鲜血汇聚成了一洼洼暗红色的小潭,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光泽。
陆芷依瞪大了眼睛,死死地捂住嘴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哇”的一声干呕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置身于这般血腥残酷的场景之中!
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斩杀了如此多的人啊,那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的触感仿佛还在!
宁轩舟眉头紧皱,满脸担忧地看向陆芷依,赶忙上前一步,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想要帮她顺顺气。
可看着眼前这凄惨的景象,又忍不住责怪道:“丫头,你方才也太莽撞了些,怎能不顾自身安危就冲上来啊,现在可好,弄成了这般模样,唉……”
他的话语里虽有责怪,可更多的却是心疼,心疼陆芷依要承受这般心灵上的冲击。
陆芷依好不容易止住了干呕,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阿兄,我……我只是不想看到阿兄受伤!”
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混着脸上未擦净的血污,在脸颊上划出了几道斑驳的痕迹。
宁轩舟看着她这般模样,心疼地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傻丫头,阿兄没事!别哭!”
木槿站在一旁看着二人的互动,不由轻咳了一声:“咳咳,主子,咱们先离开这里吧?”
战场上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刺鼻的血腥味儿依旧在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几近作呕。
陆芷依虽然止住了呕吐,但是脸色苍白如纸,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她的目光掠过那遍地的尸体,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宁轩舟一脸担忧伸出右手将陆芷依揽抱在怀里,他的怀抱坚实而温暖,试图给予她一丝安抚,让她能从这残酷血腥的场景中缓过神来。
陆芷依靠在宁轩舟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那慌乱的心绪才稍稍有了平复,可脑海里却不断地思索着,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她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着:“今日这场大战,本不该发生啊,可到底是东越,还是北戎在背后搞鬼呢?居然冒充西域士兵来挑起事端,妄图破坏两国之间好不容易维系的和平关系。
他们怎会如此狠心地将这么多无辜之人推向这死亡的深渊,就为了那点争权夺利的心思吗?”
想着想着,陆芷依的眼眶泛红了,她为那些枉死的士兵感到悲哀,他们或许到死都还不清楚自己是被阴谋算计,成了别人争权夺势的棋子。
“这一路的鲜血和牺牲,难道在那些幕后黑手眼中就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吗?”陆芷依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传来的刺痛感却抵不过她心中的愤懑!
“无论如何,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东越还是北戎在作祟,绝不能让这些无辜之人白死,两国百姓还指望着能安稳度日,不能再让这样的悲剧重演了。”
宁轩舟似乎察觉到了她情绪的起伏,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丫头,别怕,阿兄定会查明真相,不会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逍遥法外的。”
“嗯!”陆芷依咬唇应道,心中却是隐隐浮现了一股莫名的烦躁与焦虑,她总觉得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似乎还有其它她不曾知晓的秘密正在酝酿着,而且那秘密必定跟她有所牵扯!
宁轩舟身形挺拔如松,长臂一伸,稳稳地将陆芷依打横抱起,步伐沉稳而迅速地朝着那匹早已备好的骏马走去。
陆芷依微微仰头,看着宁轩舟冷峻却又透着关切的脸庞,轻声道:“阿兄,我自己会走!”
“脸色这么差?还能有吗?”宁轩舟毫不避讳的拆穿陆芷依伪装,这丫头虽然一路跟随自己见多了打打杀杀,最多也就是百人规模,大多数也都是暗卫动手,她顶多也就杀那么一两个!
刚刚这丫头为了救他,可是杀了二三十人不止,过不去心里这个坎是正常的!
宁轩舟稳稳的抱着陆芷依,踏出那片尸体,眼神中透着一抹冷峻与决绝,小心翼翼地将陆芷依安置在马背上!
自己随即利落地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纤腰,声音低沉地回应着:“丫头,你做的很好!你心地太过善良,可这是战场,对敌人的心软便是对自己人的残忍。唯有如此,方能震慑住那些妄图进犯之人,保黄州城一方安宁。”
“可终究觉得……有些不忍。”陆芷依眉头轻皱,语气中仍带着一丝纠结。
宁轩舟微微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似是要给予她安抚,“我又何尝想如此,只是局势所迫,不得不为啊。”
说罢,他目光转向一旁静静候着的木一等人,声音陡然变得威严起来,“木一。”
“属下在!”木一赶忙上前一步应道。
宁轩舟勒住缰绳,目光扫过那一地的士兵尸体,沉声道:“将这数千名士兵的尸体,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挂到黄州城墙上,切不可弄出太大动静,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有,那些西域的盔甲与武器,务必处理干净,绝不能让人瞧出是来自西域的,莫要留下任何可能暴露的蛛丝马迹,都听明白了吗?”
木一等人齐声应道:“是,属下遵命!”
说罢,木一掏出一个信号弹放了出去,更是与刚刚幸存的众人打扫战场!
木槿迅速掏出两个瓷瓶递给木一淡然的开口:“疗伤的!”
说完,便与红玉两人纷纷踏上了刚刚所骑的马,随着陆芷依他们回去!
宁轩舟轻夹马腹,缰绳一甩,带着陆芷依朝着黄州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月色下飞舞,陆芷依靠在宁轩舟怀里,轻轻叹了口气!
宁轩舟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丫头,莫要再伤怀了,阿兄,定护你周全,护这黄州城周全。”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黄州城还笼罩在一片淡淡的晨雾之中,平日里这个时候,城中百姓大多才刚刚起身,准备开始新一天的营生。
然而今日,一阵惊呼声打破了这份清晨的宁静,那声音起初只是稀稀落落的几声,紧接着便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引得众人纷纷朝着黄州城墙的方向奔去。
只见城墙上,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挂着,在晨风中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那些尸体的面容虽带着死亡的狰狞,可服饰打扮仍能让人辨认出他们的身份——竟是蛮夷之人。
百姓们围聚在城墙下,望着那城墙上的惨烈景象,一个个瞪大了双眼,面露惊恐之色,窃窃私语不断。
“天哪,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夜之间城墙上挂了这么多蛮夷的尸体呀?”
一位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说着,手里的菜篮子都差点拿不稳了。
“谁知道呢,看样子是出了大事了呀,这黄州城怕是要变天咯。”旁边一个年轻的后生满脸忧色地附和着。
而此时,身为镇守边疆的将军杨昭,也在接到消息后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城墙边。
他一身甲胄在身,神色本就严肃,在看到城墙上那一幕时,更是惊诧不已,浓眉瞬间紧紧皱起,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几步上前,仔细端详着那些尸体,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这分明就是蛮夷啊,究竟是谁有如此胆量,做出这般举动?”杨昭喃喃自语着,脸色越发凝重。
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这城墙上挂着蛮夷的尸体,虽说是敌人,可这般处置方式,定会在蛮夷那边掀起轩然大波,接下来怕是要有一场更大的风暴要席卷这黄州城以及整个边疆之地了!
想到这儿,杨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目光警惕地看向城墙之外那茫茫的远方,仿佛能透过那雾气看到即将汹涌而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