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依心中涌起一股彻骨的冷意,她微微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与愤怒。
她怎会不知杨昭的盘算,这所谓的让陆家旧部随着她练习鱼鳞阵,根本就是一场阴谋。
杨昭那看似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的是对她的猜忌与对陆家军的忌惮,分明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陆家旧部乃至整个陆家军在这险阵中覆灭,以除心头之患。
她的双手在袖中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刺痛感却不及心中的悲凉。
陆芷依深知自己如今处境艰难,身后是陆家的荣耀与旧部的生死,面前是杨昭的刁难与恶意。
她在心中暗自思忖,绝不能让杨昭得逞,定要在这重重困境中寻出一条生机,不仅要保全陆家旧部,还要让这鱼鳞阵发挥出真正的威力,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小觑陆家军,哪怕是眼前这居心叵测的杨昭。
陆芷依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冷静,如今只能先按兵不动,假意应承下来。
“将军既有此安排,墨家定当全力配合 。只是鱼鳞阵精妙复杂,我要将这些陆家军的将士集中起来训练,还望将军同意。”
她言辞恭敬,却绵里藏针。
杨昭冷笑道:\&我相信墨家人的本领,自会全力支持。\&
陆芷依拱手道:\&那便多谢将军。\&
杨昭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陆芷依目送他的背影离去,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杨昭这个老贼!
…………
陆芷依一路气冲冲地回到墨府,进了房间后,仍难抑心头怒火,来回踱步,嘴里不停数落着:“那杨昭实在是阴险狡诈,竟妄图用如此卑劣手段算计陆家军,真当我陆家军是好欺负的吗?”
她柳眉倒竖,星眸中满是愤懑,粉腮也因气愤而微微泛红。
宁轩舟一袭月白色长袍随风轻轻飘动,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地站在庭院之中。
听闻陆芷依的愤懑之言,他只是微微挑眉,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睿智光芒,薄唇轻抿,似在思索着应对之策。
随后,他双手优雅地负于身后,不紧不慢地踱步到陆芷依身前,每一步都沉稳而淡定,仿佛周围的喧嚣与陆芷依的怒火都无法扰乱他的心神。
他微微低头,看着陆芷依,嘴角勾起一抹浅弧,那笑容似能包容一切,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待他开口,声音清朗而和缓,犹如潺潺溪流,缓缓流淌在陆芷依的心间:“丫头莫急,且听我一言。”
他的目光坚定而自信,抬手轻轻拍了拍陆芷依的肩膀,动作轻柔却又充满了力量,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他的笃定与支持。
“那杨昭虽有阴谋,然我们亦非无计可施。如今只需静候红袖与碧萝前来,届时,我自有妙计应对,定可保陆家军周全,叫那杨昭的如意算盘落空。”
言罢,他负手而立,昂首望向远方,身姿在阳光的映照下,更显从容不迫,那淡定自若的神情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阿兄,杨昭必然有所准备,他必会派人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们贸然出击,恐怕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不如暂避锋芒,等到我们有足够的把握后再行出手。\&
陆芷依眉头微蹙,她知道杨昭是个谨慎之人,若是他知道了自己知晓他所设下的阴谋诡计,必定会更加小心翼翼。
…………
黄州城外,那片古老的胡杨林仿若一群饱经风霜的暮年战士,在风沙经年累月的侵蚀下,胡杨的树干满是皲裂的“伤口”,枝叶在风中瑟瑟哀鸣,似在悲泣着岁月的无情,又似在为即将被黑暗阴谋玷污这片土地而发出绝望的低吟。
狂风如同恶魔的咆哮,呼啸着冲过这片树林,胡杨的枝叶沙沙作响,似是被恶魔攥在手中的张皇的沙锤,杂乱无序地敲击着,每一下都撞击在这寂静而又充满罪恶的空间里。
杨昭身着一袭黑袍,宛如一只融入黑暗的夜鸦,将自己的身形巧妙地藏匿在胡杨树影交错编织而成的“罗网”之间。
他的目光恰似寒夜中的两点幽光,不时警惕地扫射着四周,唯有看到阿拉贡那高大而熟悉的身影逐渐靠近时,眼中才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好似暗夜中饿狼看到猎物时的凶狠。
阿拉贡带着几个亲信,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步落下,都似能让这片沙地如脆弱的鼓面般微微颤动,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北戎人特有的野性与狡黠,犹如荒原深处隐藏在草丛中的猎豹,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阿拉贡主帅,别来无恙。”杨昭从阴影中走出,拱手低声说道,声音被风声扯得支离破碎,仿佛是从遥远的地府传来的幽咽。
杨昭脸上挂着一丝看似恭敬却又透着虚伪的笑容,眼睛却始终紧紧盯着阿拉贡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阿拉贡微微眯眼,打量着杨昭,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被风沙磨砺过的石头相互撞击:“杨将军,你这么着急约见,所为何事?”
杨昭冷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缓缓靠近阿拉贡,呼吸轻轻拂在阿拉贡的耳畔,带着一丝刻意的压迫感:“主帅可知墨家人正在军中捣鼓一种鱼鳞阵?此阵若在战场上施展,北戎军必定伤亡惨重。”
说着,他蹲下身子,捡起一根树枝,在沙地上简略地画出鱼鳞阵的轮廓。
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实则极为专注,每一笔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画完后,他站起身来,用手中的树枝指着地上的图案,眼睛紧紧盯着阿拉贡,手指微微颤抖,似乎在强调这阵形的危险性:“您看,这阵形看似松散,实则相互呼应,一旦发动,犹如铁桶一般,极难突破。”
阿拉贡看着地上的图案,脸色渐渐凝重,凝重得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即将降下一场血雨腥风。
他蹲下身子,粗糙的大手在沙地上轻轻摩挲着杨昭画出的线条,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这阵形看似复杂多变,果真如此棘手?”
他抬起头,直视杨昭的眼睛,目光中带着一丝挑战。
杨昭感受到那目光中的质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那狠厉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瞬间照亮他那充满野心的面庞。
他双手抱在胸前,微微后仰,提高了声音,试图用气势压过阿拉贡的怀疑:“我岂会骗你?我在军中多年,深知此阵的厉害。不过,我已有计划。若你我联手,在两军交战时,你只需如此这般……”
他再次凑近阿拉贡,一只手搭在阿拉贡的肩上,另一只手在他耳边轻轻比划着,详述着自己的阴谋。
他的眼神专注而狂热,嘴唇几乎贴着阿拉贡的耳朵,语速时快时慢,关键之处还会稍作停顿,以确保阿拉贡能完全理解他的意图。
此时,风沙愈发猛烈,胡杨的枝干被吹得弯下了腰,仿佛不堪这阴谋的重负,而杨昭和阿拉贡在这漫天风沙中,眼神交汇,达成了这见不得光的默契,只待在战场上掀起一场血腥的风暴。
那风暴仿佛已经在这胡杨林外的天地间酝酿,狂风卷积着沙尘,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杀戮积聚力量,而这片胡杨林,只能在风中无奈地颤抖,见证着这一切黑暗的发生。
风沙越来越剧烈,吹得阿拉贡的披风猎猎作响,而他的眼眸却越来越冷峻,一抹狠戾之色浮现在他的脸颊上,他忽然伸手抓住杨昭的衣服,眼神冰冷地瞪视着杨昭,语气森寒:“杨昭,若你想利用我做诱饵,灭了东越?那我北戎有何好处?“
”阿拉贡将军不如拿耶律烈王爷之死做文章。\&杨昭的声音很平淡,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
阿拉贡脸色阴晴不定,一时沉吟不语。
过了许久,阿拉贡突然哈哈大笑,那笑声如同野兽在嘶吼:”哈哈,杨将军说的不错,王爷的死说不定就是东越为了讨好大乾所设下的圈套。既然如此,那就将计就计,让东越好好享受一番我北戎人的礼节,也让他们知晓一下北戎人不可侵犯的威严!\&
杨昭的目光一闪,阿拉贡终究是答应了。
“阿拉贡将军只要说到做到,本将军已经安排人给将军送来了一万石粮草,以后我们相安无事,至于东越没必要存在,更不需要再费尽心机对付他。不过,我希望你能遵守约定,不要把主意打在我大乾头上。\&杨昭沉声说道,脸上的肌肉绷紧。
阿拉贡拍了拍杨昭的肩膀:\&杨将军请放心,此番我们的合作,只有我与我的心腹知晓,绝对不会泄露半句消息。\&
杨昭听后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该考验这位北戎大将军的能耐了。
…………
黄州墨府,陆芷依将陆家旧部聚集在墨府书房。
她目光扫视众人,沉声道:“杨昭此举,其心可诛,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欲先对鱼鳞阵加以改良,融入一些出其不意的变化,让杨昭难以摸透虚实。”
随后,她与旧部们日夜钻研,在原有的鱼鳞阵基础上巧妙增设了一些迷惑性的阵形分支,看似破绽百出,实则暗藏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