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打我娘,谢云启,你个小娘养的小贱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谢清舞伸手就想挠他,毕竟谢云启戴着枷锁,行动多有不便,绝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啊!”
谢云启躲闪不及,被谢清舞抓了个正着,脸上立马浮现几条血淋淋的伤痕。
一旁黄姨娘瞳孔一缩,气愤的大叫一声,瞪着谢清舞,手都在哆嗦,“你敢打我儿子的脸?”
天啊,她儿子以后还要考科举呢,她怎么敢的。
而且她儿子比谢清舞还小两岁,是她弟弟,她都能下得了这毒手?
黄姨娘柳眉倒竖,保养得宜的脸蛋横生怒意,又凶狠的朝谢清舞抓起。
“你个不尊长辈,不敬兄弟的小娼妇,贱人,都被人休了,还在家里耀武扬威,你算那根儿葱。”
黄姨娘与寻常大家闺秀不一样,她没被谢四爷赎身前,本就是三教九流出身,真要打起架来,十个谢清舞都不是她的对手。
如今谢清舞伤了她儿子,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她一把薅住谢清舞的头发,对着她劈头盖脸就是几巴掌,一边打一边骂。
“从前你是大小姐,现在都是犯人了,你摆什么花架子,敢打我儿,今天就让你尝尝老娘的厉害。”
“你个狗娘养的,倒霉崔的扫把星,伯爵府不要你可真是太聪明了,你活该被休,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
贱人,贱人!”
她今日不让谢清舞十倍奉还,她就不配当娘。
“啊——”谢清舞疼得头皮发麻,嗷嗷叫唤。
一旁受伤的周氏自是无暇再救她,急得不行,只得对谢云山开口,“儿子,快帮帮你妹妹啊。”
谢云山一只眼睛用布条缠住,还在往外渗血,另一只眼睛周围也有些青紫,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让他上去帮忙打架?
他只能说有辱斯文。
“娘,女人打架,我怎么帮忙?”
谢云山婉拒了,就这么看着黄姨娘和谢清舞张牙舞爪的打起来。
黄姨娘的话也狠狠戳中谢清舞的心窝子,她莫名其妙被休本就憋着一股火气,现在黄姨娘还反复拿这事儿出来说,她简直要被气死了。
“黄姨娘,你信不信本小姐撕了你的嘴,你还说我,你才不要脸,每日在家都是些勾栏做派。
本小姐打你又怎么了,你一个妾室,就是打死也不为过。
啊……”
一缕青丝飘落在地,谢清舞看的面目狰狞,眼睛都冒红光了。
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啊,黄姨娘这个老贱人,她跟她拼了。
“别打了,清舞!”周氏在旁急不可耐,捂着手腕脸色焦灼。
“黄姨娘,你是活腻了吗?你再打清舞信不信我跟你没完。”
这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清舞也是,明知黄姨娘是什么品性,怎就跟她对上了呢?
从前她在黄姨娘面前吃过多少亏,没事惹她做什么。
周氏被黄姨娘凶狠模样吓到,手又疼得厉害,根本就不敢上前阻止。
谢清月听见动静被吵醒后,刚好路过她们俩打架的地方,看着她们斗鸡似的场景,眼神中满是嘲讽。
四房的大姐姐可真是毫无大家闺秀气度,跟一个妾室争什么。
谢家几房的关系,从前荣华富贵时,倒也是一派和谐,如今落了难,自身难保时,便显得分外可笑。
谢云逸护着自家祖父祖母和妻儿老小,也没了管教别人的心思。
谢云桐杜氏夫妇担心女儿,也不会多插手。
钱氏刚吃了亏,谢云轩也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再说,谢清舞只是他堂妹,有亲哥哥和亲爹娘,也轮不到他们出面帮忙。
黄姨娘作为四房唯一活到现在的妾室,虽外表看上去柔弱,但要真动起手来,她也是个狠角色。
“我让你打我儿子,谢清舞,你可不是从前……啊——
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了,老娘打你就打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黄姨娘薅着谢清舞头发扇巴掌,谢清舞抓住黄姨娘胳膊使劲掐,两人僵持不下,黄姨娘疼得呲牙咧嘴,估计自己胳膊都痛了。
她娘的谢清舞指甲怎么这么长,疼死她了。
“娘,别打了。当心啊。”谢云启也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但他可不会干看着,见缝插针的就踢谢清舞一脚,也不管什么姐弟不姐弟的。
敢打他娘,谢清舞也不看看她算什么东西。
“娘,哥哥,帮我啊……”
周氏和谢云山袖手旁观,谢清舞气的不行,此刻脸蛋肿得跟馒头似的,头发乱糟糟,活像在泥巴地里滚了好几圈一样。
“别打了,清舞,官差来了!快停手啊。”周氏太阳穴突突,看着不远处跑来的官差,急得面红耳赤,赶紧叫停。
周围人都被她们的动静吸引,官差一看行动速度减慢,小跑过来,看准源头后,就是啪啪两鞭子,模样凶狠。
“你们两个不想活了是吧,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打架,找抽呢……”
还有力气打架,看来是吃的太饱了。
“嗷!”一鞭子打在黄姨娘背上,疼得她面目狰狞,唰的一下就松开手。
谢清舞也不例外,官差可不会怜香惜玉,一鞭子下来,疼得她嘴角都歪斜了。
“啊……”
一鞭子不够,又紧跟着抽了她们两三鞭子,疼得两人怒气顿时转移到官差身上。
黄姨娘捂着胳膊,眼泪狂飙,“啊,别打,别打,我马上走!”
好疼,该死的谢清舞,还有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官差,总有一日她会还回来的。
谢清舞挨了两鞭子,肚子忽然隐隐有些作痛,她只以为是刚才被黄姨娘给伤到了。
她愤愤不平的回到周氏身边,灰头土脸,狠狠跺了跺脚。
“哥哥,你怎么也不知道帮我一下啊。”
谢云山就知道说她,如今见她受欺负,也没说帮她一下。
谢云山指着自己的眼睛,怒气冲天,大喝一声,“你让我怎么帮你!”
他一个半瞎子,自身难保,还帮她?
再说帮她有什么用,白眼狼一个。
谢清舞吓了一大跳,瑟缩着脖子,步履艰难的往前走,“你凶什么凶,又不是我把你眼睛弄成这样的。”
她扒拉了两下头发,只觉得头皮都痛完了。
黄姨娘下手真狠,她的头发可是花了大价钱保养的。
谢云山眼神阴狠,咬着后槽牙,跟看仇人一样,“谢清舞,你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没谁会惯着你。
你看看你把娘的手都给伤成什么样了?”
要不是为了给谢清舞报仇,娘的手也不至于受伤。
他还要靠娘伺候,娘伤了手,难道谢清舞愿意来伺候他吗?
真是一个蠢货,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妹妹。
“你……”谢清舞看了一眼周氏红肿的手腕,脸色难堪,一时竟无言反驳。
周氏捂着手,心里一暖,莫名欣慰了许多,“娘没事,云山你放心吧。
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
还是儿子好啊。
谢云山装模作样冷哼一声,又继续向前走。
谢清舞好一顿没脸,眼泪汪汪,羞愤至极。
从前哥哥可不会这样说自己。
都怪那两个小贱蹄子,如果不是她们,她也不会挨这顿打了。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官差下令可以休息后,步伐沉重的一群人找了块阴凉地坐下来,紧接着就开始唉声叹气。
休息地旁边有条小溪,渴得不行的犯人赶紧冲过去找水喝。
崔六娘一家坐在靠边位置,谁家都没挨着。
天气热,大家喝水快,她们随身携带的两个水囊,已经见底。
谢云荆想要去打水,谢翀拦住他。
他看到小溪附近有动物粪便,这水不能直接饮用,可能会导致生病,得烧开才行。
谢翀起身,去找官差借了砍刀来,在旁边砍了一根竹子,准备利用竹筒烧水。
中午休息时间有那么长,水烧开再喝也来得及。
顾明舒和柳萦萦去小解,顺便找柴火。
谢瑜坐在树下休息,和谢云澜一起找蚯蚓。
她看到旁边有小溪,可以趁机钓鱼。
二哥说今天晚上住不了驿站,不住驿站就不能进空间,那就没有好吃的。
所以她想试试能不能钓几条鱼。
崔六娘注意到旁边官差看自家儿媳妇的眼神,忽然想起一件自己忽略的事情,暗暗皱起眉头。
她的两个儿媳妇都太打眼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跟谢云祁说了一声,也起身离开。
她记得这个时节,树林里有一种草药,抹在身上会让人起疹子。
她不能不防啊。
不远处,三房的谢云章罢工了。
他扯了扯粘糊的衣领,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通红,冲双腿不便的谢老三开口,“爹,我背不动你了,下午你让云杰和云庆背你吧。”
他背了一天多,差点没把他累死。
谢老三看了他一眼,坐在貌美如花的妾室身旁,唇色苍白,没好气开口,“小兔崽子,才背老子没两天呢就不行了,白瞎你一身的肥肉。”
“爹,你太重了。”谢云章粗喘气,接过自家姨娘递来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我真的背不动了,你打死我也背不动。”
“谢云杰他们也可以背你啊。”
谢老三身为武将,一身脂包肌,身形尤为健壮,个头还不小,谢云章能背两天,都纯属是咬牙硬撑。
得亏谢老三从前对他好,不然他可不会背。
“大哥,我才十四岁,我哪背的动咱爹。”谢云庆满头大汗,坐在旁边石头上休息,光是每天走路都要了他半条命,再背个他爹,他还活不活了?
“老爷,云章也才十五岁,他背得,云庆怎么就背不得。”谢云章的姨娘心疼儿子,一边给他擦汗,一边冲谢老三开口。
瞧把她儿子累的,都快翻白眼了。
谢云庆的姨娘略有些不满,皱眉眉头,“姐姐这话说的,是我们云庆不愿意吗?你自己看看云庆有多瘦,云章有多壮。”
虽然谢云庆和谢云章的个头跟复制粘贴的一样,但她就是想瞎说,舍不得儿子吃苦。
“够了!
一会儿拿竹子做个滑杆,你们抬老子走,生你们三个没用的东西,气死老子了。”
谢老三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他们三兄弟,咬着后槽牙,郁闷不已,“先别说了,老子饿了,去找点吃的来吧。
这狗屎一样硬的馍馍怎么吃?”
他气的把手里的馍馍往石头上一砸,直接成了粉末,比在牢里的馍馍还不如。
谢云章的姨娘抿着嘴,有些不悦的解释道,“老爷,我手头的银子昨晚打点官差都用完了。”
“我的也是。”谢云庆的姨娘也跟着摇头。
“这才第二天?”谢老三一脸震惊,瞪大铜铃一般的虎目,唾沫横飞的呵斥道,“你们两个臭娘们,都拿银子干什么了?”
他昨天才给她们的一百两,她们吃龙肝还是凤胆了?
“老爷,您不知道,这些官差胃口大着呢。
昨天我们就要了一点热水和吃食就花了一百两……”谢云章姨娘很是无奈的说道。
一个馒头二两,一个鸡腿十两,大多数还都进了老爷口中,她们也只是吃了个半饱而已。
不过昨天云章太累了,她单独给孩子买了两碗牛肉面,谁知两碗面就花了二十两,她也没办法啊。
三房除了老爷,一个壮劳力都没有,她儿子才十五岁,昨天背了老爷一路,她看着都心疼极了。
谢老三沉默了,看了一眼在远处吃饭的官差,往地上啐了一口,“玛德,这些踩低捧高的玩意儿,等咱们谢家东山再起,一定让他们好看。”
“老三!小声点,当心被他们听见。”卢氏听见他的话后,叹了口气,对谢云章招手,“来,祖母这里还有吃的,你们先拿去吃。”
谢老三一喜,眉飞色舞,还是他老子娘疼他。
谢云章也十分开心,连忙跑到卢氏面前拿了几份吃食。
“多谢祖母!”
卢氏拍拍他的肩膀,使劲扯出一道笑容,“照顾好你爹。”
老三的腿废了,不知道以后还能站起来不。
不过她瞧大房的那小子腿废了,倒也活的挺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拿着卢氏给的吃食,三房一家子满足的吃起来。
照顾卢氏的陈氏略微皱眉,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食物,不知在想什么。
算了,三房跟二房的关系也还好,吃了就吃了吧。
谢翀砍了竹子回来,动静有些大,引得旁边人纷纷侧目。
他也一脸无所谓,手脚麻利的把竹子枝丫剃掉,做出几个竹筒来,顺便做了两把竹子小刀和几个竹碗、竹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