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玉姑娘怎会独自一人来此荒郊野外。”我歪过脑袋看着她说道。
她低头呢喃道:“我无处可去,无处可逃,我原是隔壁明溪镇首富的千金,去年我爹爹重病缠身,最终去世,娘亲今年也撒手人寰了,亲戚对我是各种污蔑栽赃,我气不过就远离明溪镇了,想着能走到哪走到哪,我不想在那里受气了。”
可玉的内心也很诧异,突然跟一个陌生男子说自己的事,好像并不妥当吧,但又想到自己已经如此不堪了,也不再讲究那么多大家闺秀的礼仪礼节了。眼前的男子温文尔雅,说话声音又是极好听的,让人忍不住多说些话。
此时我的内心多了几分涟漪,如此善良的可玉竟有如此遭遇,真替她难过。想到她已然遭遇如此不公,居然还能助人为乐,这品质是极好的。
“没想到可玉姑娘曾遭遇如此多的不幸,方才看到姑娘只觉着你浑身的气派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姑娘,散发着学识渊博又知书达理的模样,令人只觉着熟悉。我也如姑娘一般,从懂事以来就不知父母是谁,八年前遇着一位好心的姐姐,她把现住的房子还有许多药材给了我,让我安心居住在此,她曾让我随她同去,但我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不愿做过多改变,一直自己在此生活了许多年,未曾与他人有过多接触,如今可玉姑娘算是头一个。虽然生活并非事事不如意,但总要开心活下去吧!”我记得夏如冰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这句话,我也就这么说给可玉姑娘听。
还准备继续跟可玉聊天,发觉已到院里外面,我示意可玉姑娘随我一同进去,院外的牵牛花在篱笆上盛开,宛如精灵般随风飘扬着,为这即将褪去的夕阳增添梦境。
“可玉姑娘,你且随我进来吧,寒舍简陋,让姑娘笑话了。”我推开院门,让她先行进院,语气非常温柔的与她说道。
进了屋后,我快速的把老翁放到床上,尽可能的让他躺下,我拿剪刀撕开他伤口上沾着血的裤子。
我手里满是老翁的血迹,拿了毛巾把手擦了擦,担心老翁会失血过多,我起身急忙与可玉说道:“可玉你且随我来,里屋有许多药材,你看哪些能用上。”我示意让可玉跟随我进药房。
我领她到药房后,声音不急不缓的与她说道:“你且在此找寻需要的药材,我先去烧些热水来,估计你一会儿会用到。”
说完我立即赶去灶房准备烧火,留下对此地仍旧很陌生的可玉,可玉此时也来不及过多思考,匆匆的走进药房,开始挑选药材,此地的药房就如药铺一般齐全,好几个柜子里都是满满的药材,回顾进来时看到的这个简陋的院房,如若不是进来了,也不曾发觉此地有如此多的珍贵药材。
快速拿来艾草与金疮药,赶忙替老翁消毒止血。随后我便端着热水前来,刚好可玉需要给老翁擦拭伤口。
我上前自告奋勇的说道:“让我来吧,你也累了坐旁边休息一会儿吧!”
可玉转头看了我一下,见我要过来帮忙,也不推脱直接让了位置给我。
“青竹公子,方才说的姐姐应该是位医者吧,我看里面的药材都挺齐全的,真是位好姐姐啊。”可玉坐在一旁感慨的说道。
我边擦拭着老翁伤口附近的血迹边说道:“对于夏姐姐来说,她就像我的一位恩师,不仅救治了我,还教我本领与做事的道理,我以往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虽说这些年也未曾离开曲新镇,但也曾在附近偷偷看这里百姓的生活。”
说到夏如冰我真的容易滔滔不绝的说下去,但在如此环境下,我已经尽量在控制自己了。
趁着老翁熟睡还未醒,我温柔的低声说道:“如果可玉姑娘不嫌弃,后方有一小院一直也未曾住人,只是偶尔清理,种了些芍药花和瓜果在院里。我并无他意,这本是夏姐姐的房子,如果你愿意与我做邻居我还挺开心的。你可在此无期限的居住下去,以后有好去处了也可随时离开。如若不便,我可送些盘缠与你,以便你好生活,我有那么多银两并无用处。”
可玉沉思了许久,觉着住在此处是目前比较好的选择,便附和道:“先谢过青竹公子了,我且暂住此地吧!”
我内心无比的雀跃,但表情依旧淡定。一是我终于有同伴了,二是终于我也能助人为乐了。
我擦拭好老翁后,便把水端走,从灶房里端来青菜粥,这是我的拿手绝活,忙活了大半日了,可玉必定饿了。
端着青菜粥的我示意可玉与我一同喝粥,我轻声唤着可玉,道:“你也累了,我们一起喝点儿粥吧,一会儿老人家醒了我让他把住址告诉我,我好告知他的家人,他这几日先住我这里,晚点你直接去后院休息吧。”
可玉并没有拒绝,她径直的往我这边走来,在我手上接过端着粥的盘子。
她应允道:“好的,那就都听你的。”
坐在餐桌上,可玉与我三下五除二的把粥都吃完了,由于我俩都饿得体力不支了。吃了点东西后,身体得到了些许恢复。
嘶,老翁逐渐醒来,发出了疼痛的呻吟声。 我俩都在神游中醒来,立马上前问道:“老人家,您终于醒了,您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儿,名唤什么吗?”
老翁强忍着疼痛说道:“我叫何明,家住曲新镇与明溪镇的交界处,那里生长了许多紫罗兰,家中还有一个老伴儿。”
我声音提高了几分说道:“何老,您目前伤势还未好,您这几天在我这儿先休养着,我呢先去您家跟您老伴儿说清您的情况,不知方便否?”
何老也不想那么麻烦,便说道:“你先去告知我的老伴儿吧,她见我这么久都不回去肯定得担心了,这是我随身携带的玉佩,她看到这个必定就信你了。”
“好,那我现在就出发。”我说完此话,便出门往热闹的曲新镇走去。
变换成原型穿梭在曲新镇的大街小巷中,不到片刻,我便到了何老说的房子外。变换回人形后,我在门外敲门。
不久一名老妇人推门而出,询问道:“是谁啊,老头子回来了是吗?”走近一看不是她期望的,便开口问道:“你是?”
我柔声回复道:“老人家,我来自曲新镇,今日在红山林遇见您的老伴,他受了点小伤,在在下的寒舍里养伤,您不用担心。”说完我取出口袋里的玉递与老妇。
老妇急忙接过玉块仔细瞧看,随后声音急切的问道:“他真的没事吗?你带我去瞧瞧他,我不放心他。”急得老妇要拉着我直接往外走。
“老人家别急,何老并无大碍,您且放心,您若不放心,可随我前去看看。”看着老妇着急的心情,我也忍不住与她解释道。
老妇已急得说不出话,直向我点头示意让我带她去,我便带着她一起往我家走。
老妇穿着平常百姓常穿的灰色衣裳,脸上已无少女的韵味,满是经历过岁月的痕迹。腿脚也不是特别利索,但由于听见老伴身体不适,不确定是否安全,老妇心急如焚。
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我想她快点随我到家里,我施法冰封了她,也施法冰封了周边的百姓,随后一飞而过到了家门口。解除冰封后,老妇缓了几秒钟。
我先推开门温柔的说道:“已经到了,何老就在里屋。”
老妇立马奔向屋里,看到可玉为他治疗,老妇急忙问道:“老头子,你没事吧!”说着眼里就泛起了泪珠。
何老忙起身道:“老太婆,我没事,只是受了点伤,养养就好了,幸好可玉姑娘和青竹公子的搭救,不然我今日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抱着老妇安慰着她的情绪。
可玉把手搭在老妇的肩膀上说道:“老人家您不必担心,我已为何老上过药了,七天即可痊愈。”
我向前附和道:“对啊,放心吧,这里随时可以住,等好了再送你们回去都行,反正平时也是我一人在此居住。”
至此我们四人就开启了属于我们的缘分,白天我与可玉在她住的小院里除草种花,吟诗作对,弹琴跳舞,偶尔还写写字。老妇平日除了照顾何老,还为我们操心着饭菜。
我与可玉惺惺相惜,无话不谈,令我想起夏如冰说的,真正的体验一下生活,我想我现在就如此。虽说我是一条修行了千年的蛇,但我之前对此一无所知。可玉一直带领我认识这个可爱的世界,红山林的山山水水,花草树木,曲新镇的百姓日常生活,就这样我们过着无忧无虑的七天。
七天到,何老也恢复好了,他在临走之前提出了想了许久的事,他哽咽的说道:“青竹,可玉,我想你们也知道我两并无子嗣,在与你们相处的这些天里,早已把你们当做亲生子女来相处,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们能同意!”
我大概猜出他的意思,但我更希望听到可玉的想法,眼神会意的看着可玉,她也知道大概意思,觉着没问题点头示意让何老提吧。
何老继续说道:“我们回家后,也期盼你们偶尔能来找我们老俩口,人生在世几十载,能相遇都是缘分。原是想认你们当我们老俩口的孩子,但又恐不妥,现就期盼你们能偶尔来家中看望看望我们就好。”
我和可玉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何老提出的想法特别好,我们都是孤苦伶仃的活在这里,无依无靠,现如今有个期盼有个家不比什么都好。
我率先说了一句:“何老,您的提议非常好,我们也正有此意。以后我们必然常去看望您俩。”
可玉在一旁静静微笑附和着:“是呀!”
我们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次日他们被我送回住所,之后我与可玉便开启了二人相处模式。刚开始还有些许的不习惯,毕竟她还是一个大家闺秀,有些事还是会有些畏惧感。
一天夜里,我正在小院的凉亭里欣赏着我们一起栽种的蓬莱紫,它们随风飘舞。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别样的鲜艳,我偶尔在想这样的日子是不是我想要的?是否如夏如冰所说的生活一般。可玉的品德令我敬佩,她教会了我在这个人世间不应只是活着,更多的要享受生活。她平日里也会摘些药材卖了换钱,给相对贫困的人家偷偷放钱。虽说夏如冰给我留下了许多钱,但可玉总说得靠我们自己的双手努力,我赞同她的说法,并与她一同去做。
她曾被亲戚所伤害,但并未就此沉沦,她依旧积极向上,努力生活,这是我佩服她的地方,我被她带着对生活有了更多的期盼。以往我都是独来独往,可能是蛇的天性就是如此,对这个世界比较冷漠。但可玉的出现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探索,我也想像平常百姓那般,过着诗情画意的生活。这段日子与可玉做了一切我上千年来都未曾做过的事,这令我十分开心,我想日子就应该是如此过下去的。
但某一天的晚上,我与可玉的关系发生了变化。正在观月的我,回头一望发觉可玉早已默默的坐在了我的身旁并给我披了一件衣裳。
见我回头,她嫣然一笑的说道:“说这天有点凉了,待久了你得着凉了。”
我摸着衣裳轻声说道:“你给我披的衣裳就足够暖和了,身边还有你,就更暖和了,我陪你在此多待一会儿吧!你看这月亮如此的圆,像不像他们所说的花好月圆。我们种的蓬莱紫此时开得如此的鲜艳,在此美景下我怎舍得睡去。”
可玉就在一旁笑而不语,看着我所说的蓬莱紫,忍不住上前去闻闻花香。
我转头看向可玉,兴许她是看到我看她了, 她害羞的低下头,看着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我的整个眼里心里都要陷进去了。她静静地坐在我的一旁,脸庞清秀迷人,月光为她增加了一层若隐若现的柔光。此时的她就如同月下的仙子,令人为之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