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师父是被毒死的,岁岁惊讶得瞪大眼睛。
“岁岁,你再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别人来到道观吗?”沈蕴文轻声提醒。
皱着小眉毛,仔细回忆着师父去世之前发生的事。
岁岁缓缓地抬起小脸,拧着小眉毛,一对大眼睛里几乎要喷着火来。
抬起小手,指住婉婉的脸。
“是你毒死师父的对不对?”
岁岁可以一眼看出人的疾病,也可以看出是否中毒。
只不过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老道长去世的时候,小家伙完全处于悲痛的情绪里,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小家伙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药没有治好师父。
现在听众人提醒,她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立刻就感觉到事情不对劲。
出去采药前师父还好好的,回来之后师父就中毒死了。
道观里只有她和婉婉两个人,不是婉婉是谁?
婉婉当然不会承认,立刻大声反驳。
“你……你别乱说,我为什么要毒死师父?”
“就是你,我要给师父喂药的时候,你非说要你喂,肯定是你下的毒。”
“照你这么说,说不定是你给师父的药有问题,是你害死师父的!”
对方不但不承认,还反咬自己一口,岁岁的怒火瞬间烧起来。
想到一向疼爱自己,如亲生爷爷一样的老道长,岁岁哪里还忍得住?
冲上前去,一把将婉婉推在地上。
“你还我师父!”
“娘亲,岁岁冤枉我!”婉婉爬起来,抓住杜若的手掌,“就算师父是中毒,也是因为你的药有毒,关我什么事。”
“你瞎说!”岁岁哑着嗓子,哭喊出声,“师父每天都吃我的药,我的药没毒。”
甩开婉婉的手掌,杜若心疼地将小家伙抱到怀里。
“岁岁不哭,娘亲相信你。”
看杜若没有理会自己,婉婉哭着冲过去,拉住沈怀瑾的手掌。
“爹爹,我……”
“你根本就不是我们沈家的女儿,没有资格再这样叫我!”
沈怀瑾冷哼一声,将手掌从她的手中抽回去。
婉婉还在说什么,君潜一把拔出佩剑。
“本王现在就杀了你这个恶童!”
“殿下!”沈怀瑾冲过来,大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殿下切莫冲动,此事关系重大,还需要回京请皇上定夺。”
婉婉冒名认亲的事,说不定也与老道长的死有关。
现在,连匈奴人也卷进来,这已经不仅仅是认亲这样的小事。
事关大邺江山,百姓安危,沈怀瑾不得不慎重。
君潜咬咬后牙,将剑重新收回剑鞘,恨恨地瞪一眼婉婉。
“就让你再多活两天,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严加看守。”
两个宫中侍卫大步冲过来,大手一伸,拎小鸡一样将婉婉从地上抓起来。
婉婉看向杜若,杜若搂着岁岁,看都没看她。
沈怀瑾也站在旁边,正在安慰女儿。
婉婉的目光,求助地落在沈蕴文身上。
“二哥,救命,我真的没有……”
沈蕴文沉着脸,语气比表情更冷漠。
“以后不要再叫我二哥,你不是我们沈家的女儿,更不是我的妹妹。”
婉婉还要说什么,君潜冷冷下令。
“带走!”
两个侍卫抓着婉婉将她拉走。
岁岁从杜若怀里转过脸,注视着君潜,小家伙嘴唇颤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神仙哥哥,不是岁岁的药害死师父的。”
“哥哥知道。”君潜心疼地拍拍小家伙的背,“哥哥相信你。”
“是啊,岁岁,别难过,咱们一定会查出凶手的。”沈蕴文安慰小家伙一句,看向父亲,“爹,刺客那边怎么样?”
“刚刚袭击你们的是匈奴人,为首的就是国师格列。”沈怀瑾道。
听说是匈奴人偷袭,君潜等人都是一脸意外。
原本以为,这一次诱敌做局,可以将秦北城和婉婉一网打尽,哪想到竟然还冒出个格列。
“匈奴人?”君潜一怔,“难道秦北城还有匈奴人勾结?”
“可惜没有留下活口,现在本侯也无法确定,他们是和秦北城联手,还是只是想要报复殿下和岁岁。”沈怀瑾皱眉叹了口气,“眼下,只能将老道长的尸骨也一起带回京去,将事情仔细查清楚。”
君潜沉着脸,“毒死道长的十有八九,就是婉婉。”
沈怀瑾深吸口气,“婉婉冒名顶替岁岁,认到我沈家,本侯对她也是恨之入骨,可是眼下连匈奴人都卷进来,本侯不得不慎重啊。”
“这个孩子作恶多端,肯定会为她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沈蕴文伸手扶住君潜的手臂,“如果殿下冲动之下要她的命,反倒会落人口实。”
“好。”君潜咬咬后牙,“咱们现在就回京,将此事通知父皇。”
吩咐手下收拾好老道长的尸体,众人重新下山。
因为此事还牵扯到匈奴人,沈怀瑾也担心夜长梦多。
“所有人,简单休整,立刻回京。”
大家一起上车上马,返回京城的方向。
不远处山坡上。
秦家次子秦继业缩在一丛灌木后,注视着山坡下渐远的车队,眉头皱紧一脸愁容。
“这个沈怀瑾,竟然玩了一个黄雀在后。”
收到婉婉的信后,秦北城周密安排。
特意让二儿子秦继业召集人手赶过来,就是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将君潜和岁岁等人一网打尽,再陷害给匈奴人。
让秦继业没想到的是,沈怀瑾竟然早有计划,竟然一直在暗中保护君潜等人。
幸好,半路杀出一个格列,先他一步动手,他才没有暴露。
“二公子。”缩在他身后的手下,轻轻咳嗽一声,“现在咱们怎么办啊?”
“废什么话,马上回京,将此事通知父亲。”
一路飞奔冲下山坡,秦继业跳上马背,带着几个手下,打马奔上小路。
现在,婉婉人在沈家手里,要是这件事情处理不好。
不光秦家,只怕连太子、皇后也要跟着完蛋。
……
……
清晨时分。
天子君承安准时到正阳殿上早朝。
走上台阶坐到龙椅上,君承安抬起右手。
“众卿平身。”
“启禀皇上。”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走进殿门,俯拜到台阶下。
“秦王殿下、安宁公主、镇北侯与夫人等人求见,说是有重要事情要向皇上当面禀明。”
君承安微怔。
岁岁等人去给老道长重修坟墓的事,他是知道的。
众人竟然这么快就返回京城,一大早来朝上求见,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宣。”
立刻就有一名太监走出殿门,高声宣喝。
“宣秦王殿下、安宁公主、镇北侯等人上殿。”
片刻,大殿下脚步轻响。
君潜牵着岁岁迈步走进殿门,沈怀瑾、杜若、沈蕴文等人紧随其后。
走到后面的两个侍卫,还拖着衣发凌乱,身上绑着绳子的婉婉。
看到这场面,所有人都是一惊。
站在文官之首的丞相秦北城,看到被绑住的婉婉,大步走过来想要冲向婉婉。
“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把一个孩子绑起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丞相大人。”沈怀瑾伸臂挡住他,“这个孩子涉嫌杀人,我们当然要把她绑起来。”
听到沈怀瑾这句,文武百官的目光齐齐落在婉婉身上。
秦北城转过身,看向台阶上的君承安。
“皇上,一个几岁的孩子,她怎么能杀人呢?”
“就是她干的。”
岁岁吼着小嗓子打断秦北城的声音,上前两步,跪到君承安面前。
“求皇上爹爹给岁岁做主。”
一路舟车劳顿地赶回来,小家伙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好。
一对大眼睛通红,长发毛茸茸的有些乱,小小一只跪在青石地上,似乎下一瞬就要哭出来。
坐在龙椅上的君承安,心疼地站起身。
“岁岁,来,到朕这里来说。”
福安迈下台阶,将小家伙牵到台阶上。
君承安伸过手掌,帮小家伙擦擦眼泪,拉到自己面前。
“岁岁,到底怎么回事啊?”
“皇上爹爹,岁岁的师父不是病死的,是被人毒死的。”
岁岁转过脸,抬起小手指住台阶下的婉婉。
“就是她毒死我师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