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意识正在逐渐被侵蚀，在这个过程中，大脑会被麻痹，所以在这个过程是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的。但由于许念拥有两个意识，她的大脑始终保持着清醒，并切身地感受到侵蚀所带来的痛苦。

    前者是打了麻药进行手术，而后者是在患者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进行手术。许念要承受所有的痛苦，可想而知会有多么恐怖。

    此刻的她的脑子里，许念的意识和许愿的意识混杂在一起。如果把许念的脑子比作一座图书馆，那么图书馆的一侧放着是关于许愿的意识，而另一侧是关于许念的意识。图书馆里的书摆放整齐，并用一条走廊隔开。

    可现在，图书馆的两侧开始合并，书架上的书开始随意摆放。属于许愿的一部分可能会跑到许念的一侧，而属于许念的一部分却跑到许愿的地方。

    绑在实验床上的她，不能说是许念，也不能说是许愿。她们的意识相互交换，对身体的控制权也相互交替。

    “姐姐……我怕……”

    许念感觉这时的自己，就像是当初小时候被那群小男生欺负的那样，内心孤独又无助。

    “别怕……有我在……”

    她们的的意识像一缕轻烟，被无形的风轻轻吹散。起初，是边缘的思绪开始变得模糊，那些琐碎的记忆和日常的忧虑，像是被橡皮擦轻轻抹去，逐渐消失在虚空中。

    许念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越来越慢，越来越弱，仿佛是时间在放慢脚步，每一步都沉重而艰难。她的呼吸也变得浅薄，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吸取最后的空气，每一次呼气都像是在释放最后的生命。

    身体感觉开始变得迟钝，触觉、味觉、嗅觉一一退去，她与世界的联系正在一根根断裂。他感到自己像是被困在一具逐渐失去活力的躯壳中，灵魂正在慢慢剥离。

    意识的消散带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许念不再感到恐惧或焦虑，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接受。她像是在观看一场电影的落幕，自己是那个即将离场的观众，对剧情的结束既感到释然，又感到不舍。

    她，快要支撑不住。

    “报告，一号志愿者都生命体征正在逐渐下降，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去的风险。”

    所有人都望着科研组长，科研组长低着头，无奈地说道：“抱歉，我也无可奈何。你们也是知道的，‘临光’计划的人体试验本来就是充满未知性的。任何情况我们都是第一次遇到，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想去完美地解决方法。”

    谢慕柔低垂着眼帘，不再说话。从某一个角度来看，是她亲手将这十位少年送到死神的手里。

    在昏迷前一刻，灵隐隐约约听到了许念的喊叫声。

    灵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微弱的声音。

    “鸦……鸦……”

    鸦很快出现在他的身边。当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到鸦的出现。

    仪器上的数据出现一些微小的波动，但科研人员并没有注意到。

    “你想要我去帮助那个女孩？”

    灵无力地点了点头。

    鸦手里握着一根乳白色的羽毛，他看了眼手里乳白色的羽毛，。灯光的照射下，白色的羽毛表面反射出微妙的光芒，仿佛羽毛里蕴含着小小的光点。

    “我可以帮她，但是如果我帮了她，接下来我就没办法再帮助你了。在我的帮助下，你可以百分之百地通过‘临光’计划的人体试验，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你，确定吗？”

    鸦之所以不反对灵参加“临光”计划的人体试验，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手上有一张底牌。那根白色的羽毛，会让灵平安通过人体试验。不过，他手里也仅仅只有一根。

    灵无力地点了点头，随时都有可能昏迷过去。

    “行吧，你可不要死了。”

    负责记录灵的状态的科研人员发现了奇怪地行为，对着科研组长发出疑惑：“组长，那位名叫灵的志愿者似乎在和谁对话。”

    科研组长没有多大关心，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正常，这是意识逐渐昏迷出现的幻觉。”

    谢慕柔的视线偷偷地偏向灵，她心里大概有了一个猜测，那应该是灵在镇灵出现了。

    “行吧，但你可不要死了。”

    鸦叹了一口气，随后走到许念的身前。

    望着许念生不如死的模样，鸦缓缓地说道：“算你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命。”

    鸦俯下身子，把羽毛轻轻地放在许念的额头上。白色的羽毛在空气中缓缓旋转，它们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为点点白光，如同梦境中的精灵。

    许念的额头上，温度似乎在缓缓上升，如同初夏的暖阳慢慢爬上皮肤。

    疼痛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从剧烈的波涛到轻微的涟漪，最终在身体的沙滩上留下平静。

    许念的身子逐渐放松，不再挣扎，呼吸变得平稳。

    “报告！一号志愿者的生命体征回到正常正常水平。”

    众人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放下来，可事情还没有结束。

    “他们的状态现在怎么样了？”科研组长眉头紧锁地问道。

    “根据数据来看，他们现在处于重度昏迷状态，但所有人都没有生命危险。”

    “现在是什么情况？”谢慕柔问道。

    科研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我们能做到只有等待了。”

    剩余九位志愿者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整个世界仿佛与他无关。

    灵睁开了眼，扶着自己的头，感觉像是被人用棒球棒狠狠地敲了一下。

    “让开！别挡道！”

    一位健壮的大汉骂骂咧咧地一把推开灵，灵一下摔倒在地上。

    大汉对着灵的面前吐了一口口水，随后看都不看灵一眼就走了。

    “什么情况啊？”灵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这是哪里啊？我不是在实验室里面吗？”

    灵望着眼前的景象，愣在了原地。眼前的景象，已经超过了灵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