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领虽然跟着齐满园的脚步只是匆匆而过,但不少将领在见到齐显云时,心里也在好奇齐显云这个时候到据北城来干嘛!
认识齐显云的,可是都知道齐显云一直都是被安排在外面独自领军的,齐家的子弟基本都是这个路数,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会被齐家长辈带在身边调教。
虽说齐显云刚调到北地来,所统领的人马不是很多,但好歹有独立决断的权力。很多将领想要独立在外领兵,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齐满园走到案桌前站定、转身,语气沉重地说道:“诸位,这呼延密沅率领着大军来势汹汹,据北城能不能守住,还得仰仗诸位之力!”
诸将齐拱手,声若洪钟应道:“我等誓死护住据北城不失,将敌军抵御于城下!”
齐满园点点头,“诸位也看到了,呼延密沅的先锋军已到城外,他的大军亦是紧跟在后扎营,随时都会有可能对我据北城发起进攻,防备万不可再松懈!”
待众将领齐声应“是!”了以后,齐满园挥挥手,示意这些将领该干嘛干嘛去,别一直在这里聚着不动,现在正是局势紧张的时候。
待到众将领出去后,大殿里就只剩下几人。除了原本就在这等待的朱常之和齐显云以外,也就剩下个三五人。
齐满园对着齐显云招了招手,齐显云立马挪动脚步,快步往齐满园跟前走去。朱常之亦是跟在齐显云的身后,紧跟着一块挪动脚步。
齐满园虽是给自己侄子齐显云招手,但他的目光,却是一直盯着朱常之打量。
只见那朱常之微微低着头颅,但却丝毫没有流露出半点慌张之色,面色红润如常,宛如一颗熟透了的苹果,看上去健康而又充满活力。
朱常之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让一直暗自观察着他的齐满园不禁暗自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因为在齐满园的想象之中,朱常之既然能提前预测到齐藓国的进攻,便应当是如此沉着冷静之人,如今亲眼所见,果然与其心中所描绘的气势形象颇为贴切。
齐显云到了齐满园的跟前,立马拱手见礼,“末将齐显云,见过大将军!”
虽说齐满园是他的大伯,但齐显云还是以官职相称,并没有直呼“大伯”这样私下的称谓。
齐满园往前走了两步,脸上缓缓浮现出笑意,亲切地说道:“行了,此时没外人在,不必在意那些客套话了!”说着,还伸手拍了拍齐显云的肩膀。
齐显云也很是乖巧地立马改口,咧着嘴嬉笑道:“大伯!”
齐满园“嗯!”的应了声后,才是继续问道:“怎么样,你那边还好吧?”
这完全是没话找话,齐显云所部的战况和伤亡情况,都早已呈在他齐满园的案上,他自然也是看过了的,再加上齐显云是他亲侄子,他不知道才是怪事!
之所以会有此一问,其实背后隐藏着多重目的。其一呢,自然是希望能够借此机会拉近家人彼此之间的距离,让双方的关系不再那么生疏和拘谨;
其二嘛,则是想向朱常之展现出自己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一面,避免待会儿在询问朱常之时,因为自身过于威严而令对方感到紧张害怕,从而影响到交流的效果和信息获取的准确性。
毕竟,只有当被询问者处于一种相对放松和自在的状态下,才更有可能畅所欲言,提供真实且有用的回答呀!
“大伯,侄儿所部人马,已经折损严重,您再不给侄儿派些兵马来,侄儿怕是不能为我方大军守好桑土关隘!”齐显云一开口就是以侄儿的身份,向齐满园讨要人马。
当然了,对于齐显云,现在正是好时机,不然让他以军职的身份讨要人马,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而且还要逐级向上请示才行,多麻烦。
现在顺着齐满园的话,为自己讨要就好很多了,直接一步到位。要是他大伯一高兴,大手一挥,就给他派去人马,也省得他自己再慢慢逐级请示的麻烦了。
齐满园无奈摇头轻笑,“你那桑土关隘,又不是敌军的必经之地,也不是非要过那地方不可,你要那么多人干嘛?”
当时之所以将齐显云调动到桑土关隘,正是基于其部人马折损,以及桑土关隘的地理位置而考虑。
其实说白了,就是让齐显云所部,到桑土关隘去休整,顺便提防敌军从那地方经过而不自知,倒真没打算让齐显云跟敌人打生打死。
还有,桑土关隘并不适合大军行进,只适合小股部队行进。小股部队,也就适合搞突袭,还有当作奇兵来使用,这也是桑土关隘的地形所决定。
因此,齐藓国对桑土关隘,现在不是非要夺取不可。但也不会放任不管,大概率也只会派出一两万人马前去,同样不给盛国搞突袭的机会。
面对齐满园的问话,齐显云自有其说法,“大伯,侄儿如今的部下人马,已不足万人,又是刚经历过战退,士气也不堪用,再不给侄儿多派些人马,等到呼延密沅老贼派人来了,侄儿连应对起来都困难!”
这个说法,齐满园承认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现在盛国在北地的全部将士,大多都是这样的情况,他暂时也无能为力。除非等到后方调派的人马到来,他才能稍分出一些多余的兵力。
如今放眼望去,广袤无垠的北地之上,尤其是那凌祁州境内,可谓是戒备森严!因为齐藓国在此坐镇指挥的,正是齐藓国主帅呼延密沅本人!
而对于齐满园这个盛国主将来说,他肩负着守卫北地诸多城池的重任,其中不仅仅只有北城这一座城需要坚守。
尽管如此,但毫无疑问据北城乃是重中之重,其战略地位和重要性远超其他城池。当然了,除了据北城之外,还有不少城池也同样需要严密防守,只不过相对而言,它们的优先级要稍微低那么一点点罢了。
其中的道理,齐满园并不想一一说给自己的侄子齐显云听。否则显得他有向后辈大倒苦水的嫌疑,更何况还有朱常之这个外人在呢!
齐满园脸上的笑意不减,却是说道:“既然如此,那要不你我调换一下,这据北城由显云你来守?你大伯我年老体衰的,就到桑土关隘去,帮你守好关隘?”
被齐满园这样一说,齐显云“呃!”的一声,随后尴尬地回道:“大伯您这不是在与侄儿开玩笑呢嘛!侄儿的本事可不及您的万分之一,哪能守得住这据北城啊!”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知道呼延密沅已经亲率大军到了据北城外,齐显云再自大,再给他全权调派北地人马的权力,他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抵挡得住呼延密沅的进攻。
这点自知之明齐显云还是有的,否则他也不会一直到现在,才得到家族的认可,调到北地来。
见压住了齐显云,齐满园扭头看向朱常之,并开口问道:“相貌堂堂,气度亦是不凡,你就是显云的部下校尉朱常之吧!”
朱常之收敛情绪,双手抱拳恭敬行礼,并回应道:“禀大将军,正是属下!”
齐满园点点头,“嗯!不错,听说你还是被显云这孩子,从许州一块带到北地这苦寒之地来的!”
“怎么样?来这北地也有些日子了,北地可比不了内地,可还觉着习惯?”
朱常之:“回大将军,一切安好,这北地虽寒风肆掠,但也有别样的风情。这是属下头一回踏足于此,倒还觉着挺新奇的,属下倒不觉得北地只有苦寒,还有袍泽之情长存。”
朱常之不卑不亢应答,既没有一味迎合齐满园,也没有说北地的不是,一切都只从自己真实的感受来说。
刚听到齐显云说,齐满园连自己也召见的时候,朱常之就联想过,自己在面对这位北地最高将领时,是会紧张或手足无措。
但现在真实地面对齐满园的问话,朱常之却没有感觉到紧张,反而显得很是平静。
这看得齐满园又在心里暗自赞赏,对朱常之又有了不一样的看法。站在一旁的其他将领,亦是对朱常之高看了一眼。
校尉这一级别的将领,对于他们这些北地的高级将领来说,简直如同过江之鲫一般数不胜数。
往昔岁月里,每当他们接见这些校尉级别的将领时,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面对上位者的威严和权势,许多校尉都表现得谨小慎微,生怕说错一句话或做错一件事而招致祸端。
有些校尉更是紧张到手足无措,连正常的应答都变得磕磕绊绊、语无伦次起来;还有些校尉则是直接慌了神,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上级的询问与指示。
若是要让那些校尉见到像齐满园这位身居大司马高位的北地主将,恐怕表现得更加不堪。
而朱常之却和那些校尉不同,不仅看不出有紧张,应答齐满园的问话,更是不卑不亢,让齐满园和他身旁的几个将领看得暗自点头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