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光芒渐渐消散，凝雪瑾睁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呼出一口浊气。

    “可惜还是没能将你的伤治好。如果能再多给我一年时间，我就能让你恢复了。”她感受到了挫败，叹了口气。

    “你边修炼边替吾疗伤，吾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成这样，已经是奇迹。”苍烛抖了抖须子，安慰她：“再说，那天使都来催了多少次。你再不走，它怕是要杀了我。”

    受到紫离渊的指示，小天使每天都进来催她赶紧吸收光明能量赶紧离开，而她每次都以未吸收全部能量为由不肯走，等到小天使不耐烦离开后她再替苍烛疗伤。

    “说是走，这封印我也破不开啊。”凝雪瑾手里冥力一扬，招式还没打到顶端就被无形的结界消融开。

    “你既然能进来，那就不能出去吗？”凝雪瑾还是不死心。

    “吾现在只是肉身在这里，半个灵魂还在大陆上游荡。以吾现在的能力，并不足以破开这结界，吾之所以能够知晓外界之事，都是依靠漂浮着的半个灵魂罢了，吾还等着你从外界将这结界打开，放吾的灵魂和肉身回归呢。”苍烛也想出去，可他进入这里的时候倒是未受到阻碍，出去的时候便是不行了。这道结界现在不仅有毁灭之力的力量，还有伊赫娜残余的神力在与之斗争，他也无法插手。

    “哎呦——”凝雪瑾长叹了一口气，她就只能用那个方法了吗？

    “所以你到底怎么出去？你父亲有办法吗？”苍烛问道。

    “他让我里应外合，利用光明之神的神力从里面进行破坏，之后他从外面用毁灭之力破坏，这是能破坏结界的唯一办法。”凝雪瑾抱着头，“但我要是出去就得落入他手中，他指不定要怎么盘问我，我都没想好理由呢……”

    “那你就不出去了？”苍烛看她这副样子甚是好笑

    “出去啊，当然出去。”凝雪瑾叹了口气，手上多出一支冰锥。“到时候那铛铛再来的时候，你就说我已经走了啊。”

    “你要干什么？”苍烛疑惑地看着那支冰锥。

    凝雪瑾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然后把那支冰锥在苍烛震惊的眼神中刺入了自己的喉咙，很快就没了气息。

    “……好狠一女娃……”苍烛看着那副身躯渐渐消失在原地，擦了擦龙须上的血。

    疼，真疼，他看着都疼。

    “铛——你还没——铛……铛铛？”凝雪瑾前脚刚走，后脚圣光天使就飞了进来。“人呢铛？还有血啊啊啊啊铛铛铛铛铛！！！！”

    “呃……走了。”

    “走了？去哪里……”小天使惊呼了一声：“哦铛铛！怎么死的这么早啊铛铛铛铛……本天使怎么和他交代铛铛铛……”

    “……”苍烛看着正在嚎啕大哭的圣光天使，不禁捂住了耳朵。“不是死了！是走了！你能不能不哭了……吾的耳朵……”

    “不是死了还能走哪儿去铛铛——铛……铛……铛……铛……铛？”圣光天使停止了哭声，“走了？你是说……离开这里了铛铛？”

    苍烛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铛铛？她怎么出去的铛？不可能啊铛！”小天使绕着那无形的结界飞了几圈，“铛、她怎么离开的铛铛！”

    “吾怎么知道铛铛？你去问她啊铛？”苍烛也不禁学着它的语气说话。这话他的确没撒谎，他怎么知道凝雪瑾一自杀就离开这里了？

    “反正她也走了，你的使命也结束了。”苍烛说道。

    “这倒没错铛，那本天使走了铛！”圣光天使说完身形就消失。

    “都走了……”苍烛眼神落寞了下去。走吧，都走吧，大家都要离开的嘛。

    他也要……离开这里了。

    .

    “啊……”凝雪瑾睁眼，对上一双绝望的眼睛。

    这个方法还真的可行。她缓缓起身，将身旁的彼岸花头饰重新戴在头上。

    昔拉给她倒了一杯水，她接过杯子，却没有喝下去。因为近几次都是刺的喉咙，导致她的喉咙的痛觉越发严重。

    下次要换一个地方了。

    “最近有什么事情吗？”离开这几个月，不知道大陆的情况如何了。

    昔拉递出一沓资料，凝雪瑾翻了翻，发现是纽克莱因斯的研究成果。

    “这是谁要的？君末吗？”

    “他让琳莱把资料交给我，最近冥渊学院在进行选拔，只有我能出入深渊。”冥渊学院选拔期间会将所有的学员召集在一起，禁止任何学员出入深渊领地。琳莱作为冥渊学院的学生也要遵守规定，只能把资料交给能出去的昔拉。

    琳莱？君末是什么时候拉拢到琳莱的？她竟完全不知。

    “为什么要这份资料？”

    昔拉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其它的事情呢？”

    “柔灵，和你很像。”昔拉说完，又将玉清寒交给他们的资料递给她。

    “人形……兵器？”凝雪瑾从未听说过这个计划，她迅速过了一遍资料后，微微皱起眉头。

    她将资料中夹着的柔灵的画像拿出来，除了神态外，她确实是与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紫君末或许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想要查找纽克莱因斯的成果，看看深渊族有没有介入此事。

    “深渊族也找不到柔灵这个人吗？”她与紫君末的想法相同，都将目标锁定在了深渊族。

    昔拉摇头。

    凝雪瑾又看了一会儿资料，将资料收起来。

    “少年天才榜和战力排行榜更榜了。”

    “嗯，我知道。”凝雪瑾点头，这两个榜单还是她在封印之地亲眼看着苍烛做的。

    她拿出身份卡，发现除了紫君末和伙伴们给她发的信息外，竟然还有一条出乎意料的信息。

    “出来后来龙族一趟。”

    “龙族怎么了？”凝雪瑾看着千烨给她发的信息，这个语气不像是千烨平时的语气。

    “米迦勒犯错，连降三级官职。”

    “米迦勒会犯错？”凝雪瑾睁大眼睛，死灵军队中她最放心的便是米迦勒和加百列，因此才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们两个。米迦勒怎么会犯下能连降三级官职的错误？

    这件事一定与千烨有关。莫不是……

    “我现在能出去吗？”深渊族在冥渊学院学员选拔期间的防备会比平时要多出两倍，她未必能在十三冥神的看守下离开。即便是瞬移，也有能够招来十三冥神注意的风险。

    “……”昔拉摇摇头。

    “你能出去对吧？那把这个给你，你带出去就行。”凝雪瑾取下还没戴多久的彼岸花。

    昔拉立刻起身，在给房间又设下了一层屏障后藏起那朵彼岸花离开。

    “昔拉？”不巧的是，昔拉刚出门就遇到了染镜。

    昔拉脚步一停，看向染镜。

    “你要出去吗？”染镜问道。

    凝雪瑾在门后，紧张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虽然她已经隐匿起自己的气息，但她也不敢保证染镜一定不会发现。

    毕竟在这个时期，深渊族领地内哪怕飞进一只苍蝇都会被感知到。

    昔拉点头，“我要出去。”

    “做什么？你前段时间不是刚出门吗？”昔拉喜欢往外跑这件事他已经见怪不怪，但现在是特殊时期，昔拉的举动难免会影响族内事务。

    “我不想在族里待着。”昔拉也不管他，抬脚就走。“别管我。”

    染镜看着昔拉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昔拉向来这样什么也不解释。若不是看在她已经成神，能够成为十三冥神的替补人，他也不会忍让她。

    人族已经有成神的路西法，而落殇灭神又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他们现在最需要能和大陆抗衡的高冥力等级的后辈。

    看着昔拉走远后，染镜打开了昔拉的房间，昔拉的两道屏障皆被除去，他毫无阻碍地踏进了房间。在目光扫视一番之后，他走到衣柜的柜门前，打开了衣柜。他随手一点，便破开了那道屏障。

    一沓资料出现在衣物上，他将资料拿起来，上面“人形兵器”四个大字映入眼帘。他微微一怔，翻开了资料。

    “镜，你在这里做什么？昔拉呢？”司祭阿斯的声音出现在房间内。

    “出去了。司，你看这个。”染镜将资料递给司祭阿斯。

    “这是……人形兵器？”司祭阿斯翻翻资料，大吃一惊。“这是……这是从哪里来的？”

    染镜没有说话。

    “你的担心没错，昔拉来到深渊族，果然是别有目的。”司祭阿斯说道：“不过这又是什么？小六在那孩子之前的研究成果吗？为何我没听他提起过？还有，人形兵器的话不是只有那孩子吗？实验编号也对不上啊。”

    “你也不知道？”染镜看向司祭阿斯。后者摇头。

    “这个我会去问问小六。”司祭阿斯将资料收起来，“走吧，那孩子伤的不轻，你去看看吧。”

    染镜微微一怔，点了点头。两人离开了房间。

    凝雪瑾在隧道尽头听着两人的对话，幸好她有叫昔拉准备密道，那衣柜其实是有一个暗门的，暗门被衣物遮挡起来。为了防止染镜破开暗门，她特意将人形兵器计划的资料放在那里，吸引染镜的注意力。

    估摸着染镜和司祭阿斯已经走远，凝雪瑾手上微微用力，闭上了眼睛。

    “染镜和司祭阿斯已经对你的身份起疑。等到交流学习之后，若是还不能获得毁灭之力的判定，你就直接带走他们。”凝雪瑾出现在昔拉身边，接过彼岸花。

    昔拉犹豫地点点头，离开。

    凝雪瑾看着昔拉的背影，沉思了许久。

    染镜和司祭阿斯说的“在那孩子之前的研究成果”……他们难道并不知道十三号的存在吗？

    “欢迎光临，落殇灭神圣女殿下。”

    千烨面对眼前突然出现的人，露出了平日里灿烂的笑容。

    “知道我要来，也不给我备下些吃食吗？”凝雪瑾走进龙族皇宫大殿，随意挑了一张椅子坐下。

    “当然准备了！你看！”千烨指着一张桌子，那张桌子上只有两盘小菜和一壶清水。

    “呃……龙族最近很穷吗？”凝雪瑾看着那张桌子，不由得问道。

    “哎呀哎呀，生逢乱世嘛，现在污染这么严重，龙族一半的钱都拿去打仗了，哪里还有钱准备美味佳肴？将就些，将就些。”千烨安抚着。

    “你也有节俭的时候？”凝雪瑾看着他身上那金灿灿的金制皮衣和一看便是新打的宝石项链，嘲讽道。

    “这个吗……”千烨注意到凝雪瑾正在看他的宝石项链，尴尬的“嘻嘻”一笑。

    “说吧，找我什么事。”凝雪瑾开门见山。

    “椅子还没坐热乎呢就说事情？”千烨将菜搬到凝雪瑾面前，“不要急嘛，吃饭，吃饭。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凝雪瑾比他预想中来得要早，想必路上是没有吃饭的时间。

    “说吧，什么事。”她看着眼前的千烨，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弯弯绕绕了？

    “……”千烨抬头看了她一眼。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千烨收起笑容，“落殇灭神圣女，你已经和我这个未来的龙王订下了契约，我将来必定会和你站在统一战线。而我姐姐与你老师也有着契约关系，所以人族与龙族，两代之内都会是最好的盟友关系。”

    凝雪瑾喝了一口水，没有说话。

    “所以，请您让米迦勒从哪来回哪去，我龙族只能由我统治，不会落到其他人手上。”

    凝雪瑾凝视了他一会儿。

    “在这几族之中，最先识破十三冥神身份的是你。”凝雪瑾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反应，“我虽然未曾轻视过你，但也没想到你能装到这种程度。”

    眼前这个身上已经初具一族之主气质的大男孩，和之前单纯活泼的千烨简直判若两人。他既能识破米迦勒的身份，又能设下计谋让米迦勒降官。比起突然间的转变，她更偏向于“千烨本就是这样聪慧之人”的想法，从前的纯良无害，不过是他保护自己的面具罢了。

    屠戮金鳞……这个称号还真是适合他。

    “十三……”千烨有些震惊，关于米迦勒是十三冥神这一点他还真是没有想到，他只是认为米迦勒是凝雪瑾派过来的人而已。

    “你刚才说‘这几族’，看来圣女殿下这是要一统大陆？”千烨没有错过凝雪瑾的话。

    “对。紫族加百列代号为‘智’、撒旦代号为‘对抗’、沙利叶是‘月’，至于米迦勒，则是炽天使之首。”她将所有的布局悉数讲给他听。

    “竟然连紫族也……圣女殿下真是好大的布局。”千烨越听越震惊，这些在各自的种族几乎掌握了半个族大权的人，竟然都是凝雪瑾的手下。米迦勒都已经在龙族待了九年，那么说明她至少在她七岁的时候就已经设下了这些布局。

    “我的目标就是统一七族，统一大陆。”凝雪瑾笑道：“现在你清楚我的计划了？”

    “你为何要把这些都告诉我？”千烨额头上浮现了薄薄的一层汗。

    “你不是已经将我出现的消息告诉大家了吗？即便今日我不告诉你这些，你也会想办法让大家知道米迦勒的身份，我何不直接告诉你？”她看穿了他的心思。

    而且雅弥和昔拉的使命即将结束，加百列和拉斐尔的地位也岌岌可危，该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你莫不是要将我灭口……”千烨睁大眼睛问道。

    “别装了哥哥，你这副人畜无害的愚蠢样子我已经不会再信了。”凝雪瑾放下杯子，“我把这些告诉你，就是让你好好思考一下，是让米迦勒安全的在龙族等到我计划结束，还是我现在就直接夺权，扶持一个傀儡龙王？”

    “你！”

    “好好考虑考虑，你应该也看得出来，米迦勒并没有想伤害你和你姐姐的意思，我的本来计划也不是让米迦勒坐上王位。”

    比起一个外人成为一族之长，还是由千烨这种纯正的皇家血脉坐上族长之位更让民众安心些。

    “你不想让米迦勒当族长？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她安排这么多人，不就是为了让她的人成为各族的族长，好掌握大陆吗？

    “看看形势就知道，米迦勒也好、昔拉也罢，他们没有能够成为族长的条件。若是让他们强行成为一族的族长，对于七族来说，反而会对统一大陆的计划起到反作用。我让他们在这里，不过只是想让他们混个一官半职罢了。”凝雪瑾摇摇头，否定千烨的说法。“毕竟比起外人，还是有皇家血脉的人更为令族民拥护。”

    千烨这下彻底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了。

    “你还不知道米迦勒的冥力等级吧？他现在已经是半神级别，你若将他留在龙族，对于龙族来说，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我会告诉米迦勒将大部分的军权归还与你和依依，但是米迦勒的官职，你最好不要再动了。米迦勒这些年为龙族可谓是出生入死，积攒起的威望和人脉也不少。你若因为如此错误便将他驱逐出去或者接着降职，恐怕族民和大臣们都会有所不满。若是对你和依依的威望产生影响，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她向他分析道：“我既然把计划告诉了你，就要承担你将计划披露出去的风险。所以为了我的大计，我也不会再让米迦勒威胁到你和依依的地位，我也无意对龙族这个盟友做些什么。所以你只要将米迦勒留下，我就不会再做什么。如何？”